傅雪起初还有些忐忑,她一没牙牌,二没通关文牒,但那婆子告诉她隶元上府城门看管并不比四国严格,只是不带货的要收些入城的费用,但傅雪既然随了他们这李家商队,把她二人带进去便是了,不需另外拿钱。
再加上隶元上府因凶名在外,不怕有人来捣乱,不会着重在城门守卫上。
队伍分两列排得比东彦边境处还长,但因检查不严的缘故进得也很快,那几个守着城门的武人非常随意,多数时目光一扫便让人进去了,甚至还时不时与旁边的人说笑,显得很是漫不经心。
傅雪稍稍安下心来。
此时所有人需得下车步行入城,珠袖搀着她随着李家车队前行,等轮到她和珠袖时,却被人拦住了,一个武人背着一把弓,本来一直负着手立于一旁,此时却突然展开了一幅画卷,将画卷举在傅雪脸旁“不错,就是她!”
傅雪大惊失色,歪着头瞟了一眼那画像,可不就是她这中年妇人模样,明明这画是个死物,瞧着却生动的很,她心下一凉却又忍不住赞道“画得真是惟妙惟肖!”
那人笑了起来“那是自然,咱们郎君琴棋书画哪样不是一等一的好。”
……
步天行居高临下,语气听着寡淡“花了数月光景,连根头发丝都没看到。”
地上跪了一群凌云卫,卫子卿和另一拨人则站在一侧,鸦雀无声。
步天行扫视下面一拨人,终于是收不住那股子恶气了“废物!一群废物!陆奇年呢?”
一人禀道“陆大人出境后,再无消息传回。”
步天行冷笑道“不是他说必能将明负雪抓回来的么,怎么连他自己都失踪了?”
又是一阵沉默。
片刻后,旁边站立的一人不解道“王爷既已如愿迎娶了北阴长公主,又何必大动干戈管那三公主?”
步天行一愣,恼怒道“她既为和亲,又是质子,绝不能让她回北阴。且她竟敢羞辱本王,自然要抓回来问罪!”
卫子卿隐晦的看他一眼。
那人又问道“若是明负雪已死……?”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但若非意外,本王要活的!”步天行来回踱了两步“她不可能只身逃过追捕,必然有人接应,若是这样,北阴国怕是在我东彦潜伏了不少暗桩,传本王令,命各地府衙将所有滞留在东彦的北阴人全部抓起来拷问。”
卫子卿皱眉,待那群凌云卫领命退下后,这才躬身道“王爷请三思,若是这般兴师动众,怕是要惊动陛下,且不利于两国交好,而且王妃……”
他话未说尽,但步天行自能领会。
步天行居高临下看了他一会“叫王妃这几日哪也不许去,也不许外边任何人去打扰她,包括你!”他声音很平,听不出喜怒,却叫卫子卿瞬间出了一身白毛汗。
步天行接着说道“北阴算个什么,本王迟早灭了它。”
卫子卿眼神一暗。
夜里明雪颜的贴身婢女暗香给了明雪颜一个腊丸“卫郎君叫人递进来的。”
明雪颜看过之后将里面的纸条烧了“明负雪,我倒是小瞧她了。”
暗香会错了意“她能逃出东彦,也是公主与卫郎君安排的好。”
明雪颜摇了摇头“北阴境外接应的人里,有我的人,只差那么一步,便叫她香消玉殒,但还是叫她逃了……我始终想不通,她为何要逃?”
暗香猜测道“莫不是有人走漏了风声?公主为何不在东彦国就杀了她?”
明雪颜睨她一眼“你在我身边多年,仍是一点脑子不用,明展眉视她如珠如宝,即便因为和亲之事恼她,却仍是挂在心中,若她死在东彦国,明展眉必会认为是我害她,甚至极有可能引发一场必输的战事,我又怎么会叫我北阴国毁在她手中?”
“可是明负雪死在北阴境内,陛下也仍是会怪责于您,她从未拿您当亲生女儿看待。”
“所以我留了一封信与明负雪叫她带给明展眉,日后查出来,怨怼肯定是有,但至少无法认定是我叫人杀她,因我不必多此一举。”
暗香点了点头“婢子懂了。可王爷却为何要这般对待您,让您禁足?”
明雪颜轻哼一声“他要清洗境内的北阴人,怕我闹他。”
暗香思索了一会,瘪了瘪嘴“当初王爷三番四次求娶,威逼利诱,如今却又有些不冷不热,还不如卫郎君……”
“闭嘴!”明雪颜斥道。
她鲜少这么疾颜厉色,暗香吓得跪在地上“婢子失言,婢子该死。”
明雪颜冷冷的扫她一眼“你若管不住你的嘴,我便叫人拔了你的舌头。”
……
“请娘子沐浴!”
傅雪被四个婢子围着“容婢子伺候娘子沐浴。”
傅雪瞧这四人,个个生得肤白貌美,娇如芙蕖出水,她叹道“你们把我的婢子带到何处去了?”
一人娇声劝慰“娘子宽心,您那婢子,也被带去沐浴了,既是娘子的人,自不敢委屈慢怠。”
傅雪打着商量“您看,要不让我那婢子来侍候我?”
那人娇笑道“娘子可莫难为我们这些奴婢,您只要哄得我们郎君舒心了,什么要求都能满足。”
傅雪便不敢再提珠袖,怕这些人拿珠袖要胁她,她话锋一转“陆奇年什么时候来?”
“娘子梳洗好,郎君自然就出现了。”
傅雪仰首望梁兴叹,她就知道果然是那个臭流氓。
厨房用的剔骨尖刀用布缠了放在包袱里,早已被人全部拿走了,她如今颇觉无计可施。
傅雪捏了捏袖中的钱袋,这可是她全部的身家,万不能再叫人拿了去,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这是一个隔间,门上扯了厚重的帘子,只有一个宽大的浴桶和一个放着铜盆搭着毛巾的架子,窗户前挡着一块屏风。
她瞧着屏风底座下有些空隙,便佯装出惊惧的样子连滚带爬的缩到屏风处,偷偷将钱袋塞了进去。
一边做假动作,一边喊“你们不出去我就不洗。”
之后她便被这四个婢子按在水中一顿揉搓,连几个月没剪的脚指甲也剪得干干净净,脚底板磨出来的茧都叫人磨去了,从一开始不自在紧绷着身躯,到最后被一婢子按摩按得直接睡了过去。
也是连日里奔波辛苦,实在扛不住热气蒸腾让人昏昏欲睡。
傅雪真的就睡了个昏天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