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都市言情 宫阙凉

第293章 三个判断

宫阙凉 红柰 2716 2024-08-11 08:52

  且说南晨寺部下首先送回消息,在依宁城外蒙犽山断崖处,发现了南晨寺留下的十字花符号,但追踪南晨寺的消息也就此断绝,而后搜寻各处均无所获。

  现在这一路人马正在沿着断崖石路迂回向下,到谷底寻找。

  而第二路,也就是三哥一路的消息送回,却让众人陷入了彻底的震惊。

  回报的兵士说,三哥进入蒙犽山不久,便在一处阴冷低矮,极其不易发现的山洞里找到了十余具成年男子的尸体。全身裸露的尸体皆以冷石覆盖半埋,若不是他们带着军犬,断不会发现此处的遗骸。

  而一经查看,三哥马上发现这些男子的身上皆有独角怪兽的纹身,正是西域一带马贼常有的绿林标志。而且在他们埋身的山洞后面,还藏着许多金银绸缎,饮食器具并四名衣衫不整,被捆绑在石头上,已经因为连日饥饿死去多时的年轻女子。

  这一发现,三哥顿觉事有蹊跷,差人回来送信之时详细说明了他的判断杀害这群马贼之人所用兵器并不像长矛刀剑,刀口既薄且深,或直指心脏或封喉断气,干净利落,狠辣老练。

  所以据此判断,这应该不会是贼人内讧或者两伙强盗之间的火拼,更像是被训练有素的军队悄无声息地一窝端掉了。

  而且打掉这伙马贼的时间应该已经久至十日以上,即便冬日山中寒冷似冰窖,但是尸体已初见腐烂。

  这一消息,让我和镇国公一时都陷入了沉思。

  “微微,你与南将军甚是相熟,事到如今,这件事你怎么看?”半晌,镇国公看着我道。

  我想了想:“肖伯伯,依侄女看,这件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但其实也开始简单起来了。”

  “怎么讲?”镇国公捋着他的长髯道。

  “依照现在的情形,我的判断有三:

  一是掳走书昕的人断然不是近来流窜在鲁尔城周围的那伙马贼,这伙贼人已经被悄无声息地处理掉了。而处理他们的人,却不要他们的金银和女子,只扒走并穿着了他们的衣服。所以才有矮娘将掳走书昕的人认作了马贼,这是掩人耳目之法。

  二是依据三哥的判断,这伙人不仅不恋财物,杀人的手法亦是老练,而且兵器独特,再加之咱们刚刚见到的秦岭金眼鹫,微微想,这大概是一伙训练有素的军士。至于他们来自哪里,具体目的是什么,微微现在还想不明白,但是有一点,在这个时候侄女必须要和肖伯伯说实话。书昕被掳,是因为……南晨寺。”

  我的话一出口,镇国公眼中都是了然:“嗯,你这丫头啊,总算是没把伯伯当外人。”

  我一笑,满目愧疚:“伯伯哪里的话?侄女从来都把伯伯和梅姨当做爹娘一般,只是此事牵扯太多,侄女才怕连累了伯伯,不是隐瞒,是不敢。”

  拍了拍我的肩膀,镇国公点头:“丫头啊,不用怕,伯伯从来不怕什么连累。你当伯伯当年把这四公之首的位置让给你爹是谦逊啊?我才不会干这赔本的买卖,伯伯我啊……是为了你夫君手中那块儿丹书铁券。”

  “啊?”我皱着脸,“丹书铁券?这……大周立国还有这个东西?我怎么不知道?”

  “你才几岁啊?怎么会事事都知道?”镇国公笑得颇为得意,“你爹那老梆子重名,就给他名,他也实在当得起这首辅之位;安国公胡炎辅那老滑头为人重利,就给他利;兴国公牟平质那猢狲爱闲在,就给他封地去享福!伯伯我不爱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我爱命,有命才有一切。所以我独要这块丹书铁券。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再看,怎么样?现在这三个老家伙虽说位极人臣,但不还是活得战战兢兢?再看你肖伯伯。”镇国公一拍自己的胸膛,“啥也不怕!”

  我被逗笑了,觉得肖伯夫妇这一对伉俪,真是人间清醒的典范。

  “所以,丫头别怕,该告诉伯伯什么就都说出来,总之,伯伯一直站在丫头这边,谁说什么都不好使!”镇国公爽朗说道,“说说你的第三个猜测,伯伯爱听,这闺女怎么这么机灵呢?真像我。”

  心中感动,我抓了伯伯的袖子:“嗯,侄女知道了。第三点……真的就是我乱想的了,我觉得这伙人杀掉了马贼,穿了马贼的衣裳进城,却钱物不抢,只是精准地掳走了书昕!这明显就是在算计一件事或者一个人,我觉得他们的目标,也许是……南晨寺!”

  “为什么?”镇国公问。

  “寺哥哥久居西疆,与西域各部均有来往,虽说现下和平,表面安定,但是过往恩怨,其间波澜,外人未必知道。微微曾听说,皇上登基以来,东南北疆巡查常是亲力亲为,唯独西疆,从未踏足,几乎全权交给了南家,就算是巡查也是我爹或者伯伯你代劳。”我说道。

  镇国公理了理胡子:“这个确实,但是南家历来约束军队颇严,从不见有扰民或者欺压当地部族,关外小国之事发生。”

  我忙点头:“侄女知道。南伯伯为人刚正,南家家风清肃,都是赤诚之人,侄女不是这个意思。侄女是想说,严则严已,怕是过严也会遭人记恨。伯伯来巡视之时是否有事侄女不知道,但是我爹前年巡查来此,便遇到了属国请愿。其中内里涉及军国机密,侄女无从知晓,但想必伯伯是知道的。”

  镇国公哈哈大笑:“你这个鬼丫头,还说不知道,这不是件件都明白了?”

  我狡黠一笑:“侄女乱猜,伯伯别笑话,还有就是……我,我刚才,刚才已经和瓒哥哥说了。”

  “说了什么?”镇国公听说和儿子有关,忙问道。

  “说如果他遇到了这伙人,他们若是有诉愿,不必急于动手,听听他们所说也无妨,若是有交手,也不必穷追,防恐有诈。”我半低着头,观察着镇国公的表情。

  说实话,我这实属干政了,不止干政还越俎代庖,替人家西巡大吏国公爷做了个主。

  镇国公果然给了我个白眼儿。

  “不过微微这也是多虑了,瓒哥哥是您的儿子,聪明过人,骁勇异常,哪里会不知道这些?”我仰着头笑道。

  “他?”国公爷又宠溺又不屑地歪了歪嘴,“这孩子要是有我一半的智慧我都能放心了。他啊,勇猛有余,脑力不足,为人处世,行军打仗就主打一个字‘傻’!”

  被肖伯伯逗笑了,我转着手上的帕子,心中还是说不出的担忧。

  “好了,不用担心,咱们静观其变就是。”镇国公见我不再说话,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老夫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咱们的三路人马会和那群假马贼遭遇。哪一路遇见了,打便打,战就战。谁还怕谁?倒是……”

  镇国公抬起头看着秦岭金眼鹫刚才盘旋的地方,目光深邃:“倒是南将军,这一失踪,未必是什么好事。只盼他不要意气用事才好。”

  肖伯伯的话像一枚钢针一样,撞在了我的心坎上,好像隐隐有血渍透出,疼也不疼,却挡也挡不住的心绪外露……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