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到了前院。
秦可卿深吸一口气,勉力想要平复内心的波澜悸动,虽然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为了弟弟也是为了自己,必须抓住赵峥这根救命稻草。
但先前走在路上,面对那一双双或探究或好奇或了然或鄙弃的目光,她心中还是涌出了难以言喻的羞耻和惶恐。
原著里她与公爹贾珍的风流韵事,虽然更加不被世俗所容忍,但那毕竟是背地里瞒着人的事情,而现在却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向赵峥献媚。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不是行走在巷道上,而是正被绑在木驴上游街示众。
不过里许,便走的腿都软了手心里全是汗脸上也布满红晕,像是朝霞映照在了粉面桃上,即便再怎么努力想要平静下来,心脏依旧不受控制的突突乱跳。
声音动静之大,甚至遮盖了两个女旗官和守门人的对话,直到被女旗官扯了一把,她才后知后觉的朝着屋内走去。
两条笔直修长的腿,像是交替踩在了团上,虚虚的几乎撑不住婀娜娇躯。
等到了门前,她那素白的小手紧紧掐着帘子,几乎要将指纹烙进布里,才终于颤颤巍巍将其掀开。
心知成败在此一举,她又用力深吸了一口气,自欺欺人的想道着,接下来就是与赵公子的独处,不会有人知道自己在里面做了什么,然后才毅然决然的走了进去。
谁知不等见礼,却见一个身穿蟒袍的威武将军,正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
这预料之外的情况,让秦可卿彻底慌了神儿,面对对方审视挑剔的目光,更是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放。
“果然好颜色!”
李定国扫了几眼,赞道:“似这般美人,若随便拿去填了诏狱,委实可惜的紧。”
这‘填了诏狱’四字,便如一记闷棍敲打在秦可卿头上,把她那些乱七八糟的矜持自尊,全都一股脑砸了个粉碎。
噗通
她翻身跪倒,都顾不得膝盖撞的生疼,便慌急求告:“将军大人饶命,只要不送民女去诏狱,民女民女什么都愿意做!”
李定国呵呵一笑,转头对赵峥道:“这倒是个识时务的,你若是有心收用,回头我就让人在名册上抹去她的名字,如何?”
秦可卿这才惊觉赵峥就在下首陪座,而且听这将军的意思,自己的性命依旧操纵在赵公子手上,她不由暗悔自己刚才求错了庙拜错了神。
若被赵公子‘误以为’自己是水性杨人尽可夫,岂不是弄巧成拙?!
这般想着,她忙转向赵峥叩首道:“求公子垂怜,奴日后必定尽心竭力服侍公子!”
方才见秦可卿意图向李定国献媚,确实让赵峥有些不快,但在他印象里,秦可卿原也不是什么三贞九烈的女子,如今不过是再度加深了印象,倒也不至于真个恼了。
当下迟疑道:“师兄,她的身份不比别个,是那宁国府即将过门的少奶奶,若就这么勾去名字,上面会不会……”
李定国大手一挥:“什么少奶奶不少奶奶的,上面想要的是去往陈汉的办法,只怕压根就没将他们当人看,连人都算不得,还谈什么身份?也就是那几个逆贼之后不好妄动,区区一个没过门的妇人,又有甚打紧?”
一句‘连人都算不得’,听的秦可卿更是脊背发凉,生恐赵峥嘴里蹦出半个‘不’字,急忙膝行着到了赵峥,一把抱住他健硕的长腿,将柔软紧致汹涌丰盈的身子,藤蔓般的裹缠上去,然后仰起天鹅般的雪颈,楚楚可怜的看向赵峥。
感受着死死压在自己腿上的曼妙,素了几日的赵峥不觉心生躁意,掩饰的轻咳了一声,拱手道:“那就有劳师兄了。”
“哈哈,区区小事何足道哉。”
李定国说着,起身招呼道:“走,同我一去会会那周守道。”
赵峥有些别扭的起身,秦可卿这才缓缓从他腿上滑落,喜极而泣的拜谢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眼见赵峥和李定国就要离开,她又急忙道:“还请公子将我弟弟也一并宽恕!”
犹豫了一下,虽然担心两人会觉得自己得寸进尺,但还是战战兢兢的补充道:“还有奴身边两个贴身丫鬟,她们与奴情同姐妹,实在实在是不忍舍弃!”
“虽算不得贞洁烈妇,倒也还算有些义气。”
李定国闻言笑道:“还要宽恕哪个,你自去吹枕头风,等过两天叫你们家老爷一并报上来就是。”
说着,挑帘子带着赵峥扬长而去。
秦可卿如蒙大赦的瘫软在地,只觉前心后背都已经被汗水浸透。
李定国公然现身,自不免在宅子里引得一阵鸡飞狗跳,却也愈发坚定了苏钱二人抱紧赵峥大腿的信念虽然早就听说赵峥与李定国是师兄弟,可道听途说哪比得上亲眼得见?
于是赵峥和李定国前脚出了大门,两人后脚就去了三进院里。
那宽敞的三进中庭原本被官军占去,充作了临时休憩的所在,但此时却又被清理一空。
两个百户走进去的时候,大厅里除了几个旗官,还有贾蓉贾蔷贾瑞贾璜贾菖贾菱等七八个贾氏宗亲。
这次跟着来迎亲的玉字辈草字辈足有十多个,但闹‘癞头和尚’的时候死了四五个,头一个丢了性命的就是贾芹,如今便只剩下这七八人了。
苏百户先意味深长的打量了贾蓉几眼,然后清了清嗓子道:“晚上有桩好事,要大肆庆祝一番,我等都是粗人,也不知该怎么布置,伱们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经的多见得广,索性这事儿就交给你们来办,办得好有赏,若是办的不好……哼!”
贾蓉和贾蔷都吓的战战兢兢不敢搭腔,还是年纪最大的贾璜站出来,小心翼翼请示:“敢请大人赐下,约莫是哪方面的喜事,咱们也好有的放矢,不至扫了大人们的兴致。”
苏百户又看了眼贾蓉,嘿笑道:“就照着大户人家纳妾来吧,也不求一模一样,热热闹闹的就好到时候,说不准还要请你们一起吃席呢!”
“不敢不敢,我等一定尽心竭力。”
众贾听了,齐声应是。
苏钱两位百户这才满意的离开。
他二人一走,众贾便急忙聚在一起商量该如何布置,贾蔷却有些走神,半晌忽然凑到贾蓉耳边,悄声道:“我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你说那被纳之人,会不会……”
还没等把话说完,脚面上就被贾蓉狠狠踩了一脚,却听贾蓉振奋道:“璜大叔说的对,这可是生死攸关的事儿,必须好生操办!”
众人纷纷点头,内中却有几个虚着偷偷看他的。
贾蓉只做未见,继续大声发表着意见,倒比他自己成亲时还要积极。
这时苏百户忽然又折了回来,手里拿着几支竹笛,询问众贾道:“谁会吹笛子?”
众贾面面相觑,然后就有三人站出来领了笛子。
苏百户把剩下的两支,不由分说塞给了贾蓉和贾蔷,又瞪着眼威胁道:“晚上都特娘的给老子卖卖力气,若吹的不好,瞧老子怎么收拾你们!”
说完,转身便走,只留下贾蓉贾蔷苦着脸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