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个问题,国仇家恨,儿女私情到底哪个更重要,哪个值得毕生去追求,奴家千年执念,无非就是寻求一个答案,你若能解,希望有朝一日,能重回这淅州灌河告于我知。”
年轻人此刻已然明白,西施这是对当年舍情入吴的抉择耿耿于怀,说白了是心中有爱,爱而不得,怨气难消。
“姑娘为什么选中了我?”
“我也不知为什么,或许你我有某些共同之处吧,也或者冥冥之中上天的安排吧!”
“我将来不管能不能解开,我都会回到此地告于你知。”
“多谢了!”
西施说完向远处飘去,身形也越来越模糊。
“姑娘……”
年轻人见西施远去,本想确定一下历史传说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情急之下气血上涌。
“哇”的一声,吐了一地。
“阿翁他醒了!”
一个女孩的洪亮的声音刺激着年轻人耳膜,然后慢慢睁开眼。
“我这是死了吗?怎么眼前这景象如此真实?”
年轻人忖度之余,小女孩已经端上来一碗鱼汤。
“他刚醒,这么腥的汤他可喝不下,弄点热水喝就行。”老者说道。
小女孩又匆匆跑到屋外用残破的陶碗盛了一碗热水端到年轻人近前。
“你们是……?”年轻人环顾四周声音微弱的问道。
“后生,我们是淅州南乡郡的渔民,你昏睡了整整两天两夜了。”
“有这么久?”
年轻人一脸不可置信,明明只是做了个梦,怎么就过去了这么久。此刻,才慢慢回忆起在西峡口被人包围的情形,自己身中数箭,情急之下跳入水中,在夜色掩护下胡乱的抱住一个木头,随后意识慢慢模糊,后边的事情便记不清了。
不用说,自己这是被眼前的爷孙给救了。
“多谢救命之恩!”
“是这丫头晚上偷偷去捕鱼,看到你飘在河道里,这才把你救下。”
救自己的居然是眼前这个十岁出头的小丫头,年轻着实吃惊不小。
“小妹,多谢救命之恩!”年轻人再次道谢。
小女孩反而有些腼腆的躲到了老者身边。
“后生莫怪,丫头从小没了父母,和我这老头子相依为命,平日很少见到生人。”老人抚摸着小女孩的头道。
“不知孩子的父母……”
“说起来一言难尽,我儿也就是丫头的父亲在河里打鱼时意外溺亡,孩子的母亲随后便出走了,六七年过去了,至今下落不明。我这个老头子倒无所谓,只是苦了这个孩子。”老者说着已然老泪纵横。
“老伯,节哀!”年轻人满脸愧色,实不该问起人家的伤心事。
哭罢多时,老者道:“不知后生如何称呼?因何受如此重的伤?”
“实不相瞒,鄙人白千书,梁国人士,后入隋得罪权贵,才招致杀身之祸。我即已醒来,应速速离去,免得牵连你们。”
“原来如此,你且安心休养,此处远离村镇,鲜有人来,等伤势痊愈再离去不迟。”
白千书想起身道谢,一不小心差点栽下床去,幸好小女孩手疾眼快将他扶住。
“我的腿怎么没有感觉……”
“应该是伤到了经脉,且耐心休养几日看看能不能恢复。”老者道。
白千书略显沮丧,心道如果就此瘫痪,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用拳头狠狠在腿上砸了两下,吓得小女孩倒退了好几步。
“小妹妹,别怕,我只是想看看双腿有应激反应没有。”
“大哥哥,你别担心,会好起来的。”小女孩安慰道。
白千书点了点头,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环视了一遍屋内说道:“你们一老一少,平日里如何生活?”
老者叹了口气道:“老朽身子骨不行了,已经一年多没下过河了,多亏丫头操持着,有时捕几条鱼换些粮食,尚能勉强度日。”
白千书看着眼前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心里如同堵了一块大石头。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谁又知道这句话中又隐藏了多少心酸和无奈。
自己如果身体无恙尚能帮衬一二,现在两条腿不听使唤,不但帮不上忙反而让这爷孙俩雪上加霜。
看着身上腿上狰狞的箭伤,依然还有血迹渗出,估计没有个三五日不会结痂。最让人无地自容的是,这段时间必须要靠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来养活。
且待几日,如果真好不了,爬也要爬到河里将自己淹死,省的再连累别人。
白千书打定主意,心情也便豁然开朗了。
这时门外有人喊道:“老鱼头,在家吗?”
“坏了,杨二嫂来了。”老者面色慌张,想要掩饰白千书的存在已然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人已经推门进来了。
来人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妪,周身打扮是典型农村妇人,一进门眼珠乱转,四处打量,最后眼光落在了白千书身上。
“诶吆,这位俊公子是谁呀?这是受伤了吗?还疼不疼?”
老妪一边说着,凑到白千书近前。
“阿嬷小心!他得了天花。”小女孩突然喊道。
只见老妪如弹簧一般一下子从床边跳到了门口,惊呼道:“你个死妮子,怎么不早说,诚心害我是不是。”
“她二嫂何必和一个孩子计较,将来咱们还是一家人,你说是不是?”
老者忙着打圆场,老妪却依然不依不饶。
“老鱼头,你还知道咱们两家定着娃娃亲,你屋里藏着个年轻后生算怎回事,是不是想反悔?”
“她二婶,你这话怎么说的,我们虽然穷,可把名声看的比命都重要,这后生是她远方的表哥,来此住几日便会离开。”
老妪狐疑的看着白千书腿上的伤,突然道:“死妮子,你刚才骗我对不对,这后生明明受的是外伤,什么天花,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阿嬷……”小女孩吓的躲到老者身后。
“行了,我算听明白了,虽然你们两家定过娃娃亲,不过也仅此而已,这还没过门就这么强势,等真进了你家门还不得让你欺负死,我看这门亲事从今日起作废吧。”白千书冷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