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书尴尬之际,忽闻客栈外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出门一看原来是燕春楼的一名花娘,先前有过一面之缘。
“白公子,不好了,红菱姑娘被一群人强行带走参加‘外局’了。”
“什么人这么大胆,妈妈不管吗?”白千书大惊,因为红菱不同于其他花娘,进入燕春楼和老鸨是有协议的,接不接客全凭她自主决定,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被强行带走恐怕是来者不善。
“只知道为首的是个员外,好像姓王。”
白千书闻言第一想到的便是在怡香苑七阶情话竞赛时的那名员外郎,转念又觉得不太可能,那人看起来文质彬彬,不像是干出这种事的人。
“红菱被抓走多长时间了?知道抓去哪里了吗?”
“大概半柱香时间了,他们走时放下话说,请红菱去高榉府上做客。”
“高榉,他不是坠楼摔死了吗?难道是他的家人?”
白千书深感事情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这花娘说的全部属实,半刻也耽搁不得。
“麻烦姑娘指引一下高榉府的位置,我这就去救人。”
白千书心中起急,滚动轮椅向前走出不远,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又折返回拉住蒹儿耳语了几句,便让小二帮忙找了辆马车,自己直奔高榉府。
按照花娘的指点,白千书驾车穿过两条主干道,一直往西大概半里的路程,前方出现一所高门大院,明显与普通民居相异,抬头见门头高挂牌匾,上书高府字样,正是要找的地方。
“里边人听着,赶紧把红菱姑娘交出来。”
白千书虽然气的两眼喷火,但很清楚凭自己一己之力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只希望自己的虚张声势能起到一点点作用,让这些歹徒不敢乱来?
“有喘气的没有,赶紧滚出来!
再不出来,我就放火了。”
这时府门左右一分,六七个家奴手持钢刀冲了出来,将白千书的马车团团围住,一个身穿员外服的人紧随其后走了出来。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怡香苑七阶情话的魁首吗,你现在不应该在家主那吃茶听曲吗,怎么来我这里了?”
白千书定睛一看,来人果然是王员外,不知为何此刻感觉这人像变了一个人,眼神中多了几分邪气。
“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把红菱姑娘藏哪里去了,赶紧把她放了。”
“白公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听闻你昨晚重金拍下了她,将她从清倌变成了浑倌,但并不代表她就是你的了。”王员外脸色骤冷,言语中透着不屑。
“红菱不同于其他花娘,她是妈妈请的舞姬,和燕春楼是合作关系,并无卖身契,只卖艺,不卖身,我劝你赶紧把她放了。”
“听你的口气,倒是和这红菱一夜春宵生出感情来了,如此甚好。我的女人你要的,你的女人我亦要的。”
“你……什么意思?”白千书听得云里雾里,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事可能和自己有关。
“字面意思,你既然敢碰家主,那我就要让你千百倍的偿还回来。”
“你到底想干嘛?”白千书气的双手抖动着。
“你生气的样子着实好笑,不就是一个浑倌吗,兄弟们消遣够了自会放她回去,银子一分一毫不会少她的。”
“你混蛋!”
白千书用双拳砸着马车,眼睛里已经满是红血丝。
“大家都是读书人要注意用词哦,话说那小娘子确实娇艳动人,美的不可方物,真个我见犹怜啊,只可惜我对别的女人不感兴趣,只能便宜下边这些粗人了,你可能不知道这些人八辈子没见过女人,手上没轻没重的,不过我已经提醒一定要懂得怜香惜玉,即是生意不要做一锤子买卖。”王员外故意调侃道。
“我再说一遍,立刻把人放了,红菱要少一根汗毛,我跟你没完。”白千书整个身体由于愤怒过度都在剧烈的颤抖。
“何必动这么大肝火,气大伤身的,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给你个面子。”王员外转身对身边家奴道:“去,把红菱姑娘请出来吧。”
大概一刻钟过后,一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女子捂着脸从府门跑了出来,破碎的红色衣裙勉强遮在胸前,背脊裸露之处满是血痕,当看到长发遮掩的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时,白千书的心瞬间崩裂开。
“你们这帮畜牲,定不得好死。”
红菱,是我害了你啊!
白千书眼神中一道寒光扫过王员外和一干家奴,手指在车框上留下五道抓痕,指甲缝渗着鲜血,正要驾车去追红菱。
“白公子,忘了跟你说了,我家公子莫名其妙坠楼身亡,当晚的花娘是脱不了干系的,我已呈报陆大人,估计这档口已经缉拿归案,等候处决了。”
“你说什么?”白千书牙齿咬的‘咯吱吱’作响。
“中兴街菜市口,一看便知。”
王员外说完背着手进了高府。
白千书哪还管是真是假,驾起马车疯了似的向菜市口飞奔而去。
半里路程转眼便到,远远的见前方围了很多人,马车直冲人群。
“刀下留人,
刀下留人
圣旨到”
围观的人群连滚带爬四散奔逃,负责治安的官兵还没反应过来马车已经来到了刑场近前。
简易的刑台上两个娇小的身躯如烂泥般瘫俯在地上,长发散落遮住了容貌,身上黑红的血迹浸湿了白色的囚衣,手脚处还有鲜血不断低落到地上。
“彩云
绿珠”
白千书几经呼唤,其中一人勉强翻了个身,声音极其微弱。
“公子,是你吗?”
“是我,你……你怎么样?”
“公子,不必管我们,赶紧……离开。”
这时人群中一男子飞奔到绿珠近前,用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绿珠带血的手,失声痛哭起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薛六郎。
“来人,把这二人抓起来,敢劫法场,按律一并处斩。”
白千书怒视监斩官,手中举着杨坚赐予的玉佩。
“大人,皇上亲赐玉佩在此,见玉佩如陛下亲临,还不跪下。”
监斩官不知是真是假,迟疑之际,白千书再次怒喝道:“大人是不是要过来验验真假?”
被白千书气势所迫,监斩官慌忙跪伏在地,开始行三拜九叩大礼,其他官兵和围观百姓随即跪倒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