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正好有婢女进门,白千书唤住问道:“外边怎么这么热闹?”
“回公子,刚才有衙府过来布告,据官兵所言最近长安附近有小股劫匪活动,让百姓注意防范,有知情者需要及时上报。”
“天子脚下,还有此等事?”
“最近匪患少多了,前几年每年被官府绞杀的都有近千人。”
白千书不禁吃了一惊,这长安城所辖区本就不大,为何匪患这么猖獗。
“这些匪患都是些什么人?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祸害一方。”
“大多还是些穷苦百姓,都是为了活下去。”一边说着,婢女黯然神伤。
白千书见状没继续问下去,他很清楚这些婢女也都是穷苦出身,自然有同病相怜之感。
在这个时代,穷苦人家的年轻女孩为了口饭吃不得不卖身为奴,到有钱人家或官家府邸做婢女丫鬟,当然这还是比较幸运的,最凄惨的是被卖做“瘦马”,寄身烟花柳巷,终其一生不得翻身。
和女子相比穷苦人家的男子如果没有一技之长,恐怕也只剩落草为寇这一条路可走了,这也是为什么每当朝代更替时,就会伴随着大规模的农民起义,他们神出鬼没居无定所,将整个国家搞得惶惶不可终日,却只为一口饭吃。不难看出填饱肚子对一个国家的稳定有多么重要。
萧荠叹气道:“不知道何时天下老百姓才能过上吃饱穿暖的太平日子。”
“大哥,相信这一天很快会实现,等咱们的生意做起来后,就能带动更多的老百姓参与进来,届时也为天下百姓出一份力。”
其实白千书说的也不完全是宽慰的话,隋朝虽然国祚只有短短37年,但隋文帝和隋炀帝两代帝王的文治武功在整个历史上来说还是可圈可点的,尤其在基础建设方面可谓规模空前,直接促进了人口经济文化军事等多领域的进步和发展,自然全国百姓吃饱穿暖已经不在话下。
这时另一名婢女进门施礼道:
“白公子,我家主人今晚约你在仙人居会面。”
“知道了!”
终于要见面了,杨广。
这个历史上极具争议的人物,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真的如史书所言:荒淫无道,生性残暴,靡费奢侈吗?白千书满心的疑团,急于求证,所以对于这次见面还是非常期待的。
转眼日落西陲,天已经暗了下来。白千书收拾停当,只身前往仙人居。
自打上次白酒经营权闹掰之后,白千书还是第一次来这里。虽然夜色朦胧,还是被店小二一眼认了出来。
“白公子,你可有日子没来了,听闻前几日神机辩公子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在坊间传为佳话,实乃我大隋第一智人。”
白千书摆了摆手,低声道:“你不知道我家兄长管的严,今日一个人偷偷出来喝酒,切勿张扬,你且去忙,有需要我会叫你。”
“明白!明白!”
店小二心领神会,自顾自去招呼别的客人。
白千书直接上了二楼,在天字号房停住了脚步。走廊上两位臂膀腰圆的年轻人立刻警觉得围了上来。
“小厮,做什么的?”
“两位大哥,我是天字号房的客人,劳烦通禀一声。”
“在这等着,不要乱动!”
“不动!”白千书心道我可惹不起你们,就那双拳头打在自己身上估计至少骨断筋折。
片刻后,一侍女开门道:“白公子有请!”
白千书慌忙整理衣冠跟随侍女进入屋内,但见一十四五岁英俊少年端坐正中,虽身着便服,寻常公子打扮,但眉宇间威严侧漏,气度不凡,料定这就是晋王杨广。
“草民白千书,拜见王爷!”
少年抬头扫了一眼白千书,自顾自品着清茶。
“草民白千书,拜见王爷!”
白千书见杨广没有反应再次喊了一遍,抬头偷眼见他依然喝着茶水,视自己如空气一般。
这些当官的都什么毛病,难道下马威是这个时代的惯例不成。
于是提高嗓门再次喊道:“草民白……”
“行啦,起来吧,我又不是聋子,喝杯茶水也不让清净。”
“谢王爷!”
杨广放下茶杯,站起身围着白千书转了两圈,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解周槃之围,火烧汉江税卡,浴血黄塬镇,神机辩大败黄毛妖人,这些都是你做的?”
“草民……”白千书刚要解释又被杨广打断。
“‘峥嵘岁月,何惧风流’,‘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这些都是你写的?”
“王爷,草民……”
杨广再次回到座位上,喝了口茶水道:“你不必解释,我只是好奇你难道就不怕死吗?一个正常人即便有出类拔萃的才华也不敢如此张扬,除非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此话一出,白千书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这杨广居然一语中的。不惧生死,的确是自己穿越以来一切行为的根源。
难道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暴露了!
“后来调查了你在梁国的过往,才知这一切都在情理之中。白千书,在我们隋国,不怕你有才华,更不怕你有抱负,如果你真有治世之才,封王拜相有何不可。”
“王爷,草民惶恐…”
“你不用害怕,如果将来走仕途之路可知会于我,我这个王爷虽然人微言轻,但也能帮衬一二。自打上次你让杜刺史呈递账本,便知你有胆有谋,假以时日必有建树。”
白千书见杨广提到账本,不失时机的追问道:“王爷,汉江税卡祸国殃民,更有黄塬镇千户百姓枉死,怎可不了了之?”
杨广闻言脸色微变:“这件事关乎国体,不可意气用事,时机到了自然会解决。”
“你是王爷,难道连你都无可奈何?”
白千书话说出嘴的同时,大脑仿佛遭了一下重击。
犯案的人如果连王爷都制裁不了,那他的身份应不止于当朝宰相……
白千书不敢再往下想,心里除了愤怒还是愤怒,一种说不出的无力感油然而生,长久以来的激情和斗志一下子消失的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