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如你确有才华，明日或能达偿所愿。”
见主家离去，婉儿飘飘万福，抱起琵琶也要离开。
“姑娘，这听曲费用……”
“承蒙客官点拨，奴家才如梦方醒，怎敢再要曲资。”
蒹儿闻言兴高采烈的说道：“大哥哥，咱们的船直了。”
“船怎么了？”婉儿不解道。
“没，没什么，孩子口无遮拦胡言乱语而已，那就拜谢姑娘，明日再见。”
婉儿微笑着点了点头，低着头慢慢退出了房门。
“大哥哥，接下来咱们去哪？”
“去对门，燕春楼！”
蒹儿张大嘴巴，一脸难以置信，看来船又要过一次桥，能不能直就不好说了。
……
坐落在怡香苑对面的燕春楼此刻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油头粉面的贵族公子，“儒雅斯文”的风流才子，财大气粗的富商巨贾，三五成群，数不胜数，头上插满鲜花的老鸨在门口招揽着客人，脸上乐的如盛开的夏花一般。
“怎么这么热闹？这火爆程度比长安的依翠楼，简直有过之无不及。”白千书暗自忖度。
老鸨发现二人杵在门口，嘴撇的跟瓢似的。
“哪来的瘫子和小叫花子，去！去！去！别妨碍做生意。”
“妈妈，这就你的不对了，开门迎客怎么能以貌取人呢。”
“就你们这身行头，难不成有座金山银山，即便有钱邋里邋遢不修边幅我这照样不欢迎。”
白千书闻言，简直颠覆了三观。这燕春楼是污秽之所，倒扮起了高雅。而对面怡香苑本是高雅之所，却敬遇宾客，贵贱无二，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再不滚，休怪老娘不客气了。”
“你别狗眼看人低，今天我还就非进去不可。”
老鸨见白千书杠上了，也懒得废话直接招呼两个膀乍腰圆的龟奴上前驱赶。
蒹儿努力用弱小的身躯护在轮椅前，龟奴一只手便将她提了起来，作势就要扔出去。
“好汉放手，我们这就离开。”白千书怕伤了蒹儿，赶紧求饶。
“晚了！”
龟奴脸上横肉暴起，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卯足了劲将蒹儿扔向路旁的一块巨石。
“蒹儿”
这场变故来的太快，白千书深知这要是摔到石头上定然是非死即残，本能的向前去扑，却忘了自己腿脚不能动，连人带轮椅侧翻在路旁。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人以极快的速度飞身闪过，将蒹儿凌空接住。
这一幕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着实惊险，街上的人吓得无不大惊失色。
白千书勉强爬起身，顾不得脸上的擦伤和满身的尘土，抓住龟奴的腿就要拼命。
“好霸道的燕春楼，居然敢当街行凶，还有王法没有？”说话的是一名雍容华贵的夫人。
“诶呀，原来是沈夫人，您受惊了，这不有两个乞丐闹事，下人们教训一下。”老鸨见来人赶紧满脸陪笑道。
“开门做生意，得饶人处且饶人，小心砸了招牌得不偿失。”沈夫人和声细语，却又绵里藏针，不失威慑。
“是！是！是！我这就教训下人们，做事情没轻没重，险些坏了我燕春楼的名声。”
沈夫人没有再理会老鸨，对身边的护卫道：“快去看看那位公子受伤了没有。”
然后来到蒹儿身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不着痕迹的将一物塞进她的手里。当抬头看向白千书时，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见白千书并无大碍，主仆二人这才驾马车离去。
白千书滚动轮椅来到蒹儿近前，这次由于自己的莽撞差点害了她，内心懊悔不已。片刻后，突然意识到什么，回头看时马车已经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大哥哥，你的脸受伤了！”
“我没事，倒是你，以后有危险要躲得远远的，知道吗？”
“哦！”
蒹儿低着头，双手前伸，将一个叠的整整齐齐的纸片递到白千书眼前。
“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刚才救咱们的姐姐给的。”
白千书接过一看，上写“江都织造”字样，因为都是小篆，详细内容只认识个七七八八，好像是某种凭证。
回头冷冷的看了一眼老鸨和几名龟奴，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微微叹了口气道：
“走吧，先打听打听这个‘江都织造’再说。”
两人顺着河边街道漫无目的的走着，逢人便打听一番，掌灯时分还真找到了这个地方。
当看到江都织造的规模时，白千书作为一个现代人都被震撼到了，确切的说这不是一个布庄，而是颇具规模的织造工厂，光展厅就足以和长安城最大的布庄李氏布庄媲美，织造坊占地面积更是无法估量。
“不对呀，在长安城召开布业商会时，印象中并没有沈氏布庄，如此大的织造规模不可能不在邀请之列。到底是不屑参加，还是新近发展起来的，错过了商会时间，那就不得而知了。”
进入展厅，一个浓眉虎目气场十足的中年掌柜迎了上来。
“二位客官，是来料加工还是批发售卖？”
白千书怕言多有失，直接从怀里拿出了那张纸。
掌柜接过后，只看了一眼，脸色立刻严肃起来。
“不知客官借多少？”
白千书闻言立刻猜到沈夫人给的这张纸是某种信用凭证，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极其超前的发明了。至于这张纸到底有多大信用额度，沈夫人并没有明确告诉，说多说少了都不合适，下意识抬起手道：
“我借……”
“现在资金吃紧，五千两有点困难，你看先支一部分，后续再帮你周转如何？”
“没关系，那就先拿一千两吧。”
白千书本来想说五百两，没想到人家实力雄厚财大气粗，张口就是五千两，倒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了。
不一会掌柜扛着一个布袋走了出来，白千书本想抱在怀里，奈何压的喘不过气来，感觉份量至少在四十斤上下，只好又让掌柜搬起放在了地上。
“这样吧，掌柜大哥，我腿脚不方便，这银子也拿不动，能不能帮我找一个帮手，要力气大的，身手好的，负责银子和我的安全即可。”
“没有问题，我这伙计有的是，这就给你物色一个，不过这可不是银子，而是1000两金。”
“1000两……金？”
白千书低头打开布袋，那金灿灿的元宝，不是金又是什么，即便再沉着冷静，脸上的震惊之色也难以掩饰，这次露怯可真是露大了。
掌柜微微一笑，转身去了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