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是我。”

　　婆婆对着里面应了一声，转身锁上门。

　　李南山一愣，他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找何云云直接找到了人家外婆。

　　怪不得小老太婆警惕性这么强。

　　任谁大半夜碰见两个不认识的男子来找自己还未成年的孙女都会心生警惕吧。

　　“外婆快来，我教你这个东西怎么用。”

　　一名身材瘦小的女孩脚上踩凉鞋双手捧着手机，啪啪啪的从屋里跑来。

　　当她看到李南山二人的时候一愣。

　　“你们是谁？”

　　女孩警惕的问道，眼神不住的在二人身上打转。

　　“你不是说你是我们家云云的同学吗？怎么我们家云云不认识你？”

　　婆婆锁好门，走到李南山身边问道。

　　这一刻，空气好像都凝固了。

　　片刻后，婆婆低头轻叹一声：

　　“算了，你俩跟我进来吧；云云去给客人倒水。”

　　李南山挠挠头，跟在婆婆身后走进屋子。

　　屋子内的装修很简陋，两个小沙发，一个木桌一个长桌。

　　长桌上摆放着两尊佛像，佛像前放着发黑的水果。

　　木桌子上零零散散的摆放着各种杂物，有剩菜有馒头..........

　　可以看出来，这户人家其实并不富裕。

　　何云云找来两个瓷碗放到桌子上，往里面倒上水后便乖乖的坐在婆婆身边。

　　“后生，说吧，我家云云欠了你们多少钱？”

　　“外婆，我没有......”

　　“闭嘴！”

　　婆婆双手拄足拐杖在地上狠狠的敲了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骗我吗？人家都找到家里了，你难道还要告诉我，你买这些东西的钱是你帮同学辅导功课赚来的吗？”

　　“外婆，我真没有......”

　　“够了！”

　　婆婆的一声怒吼不仅让何云云将剩下的话给憋了回去，也吓到了乖乖坐在一旁的李南山二人。

　　何云云的嘴张了张，最终还是乖乖闭上了。

　　婆婆松开那根笔直的棍子，颤抖的握住何云云的双手。

　　“云云啊，咱不奢求这些荣华富贵，外婆只想你平平安安的长大；外婆.....都怪外婆，非要送你城里读书，但外婆也是希望你能得到更好的教育啊；外婆希望你回到从前.....可以吗？”

　　“外婆！”

　　何云云突然扑进婆婆怀里，祖孙二人相拥而泣。

　　李南山二人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错愕。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二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个，婆婆，能不能让我和何云云单独说几句？”

　　等到哭声暂缓，李南山小心翼翼的问道。

　　外婆抹了一把眼泪看向何云云，何云云点点头。

　　“别担心，一切都有外婆呢！”

　　“嗯！”

　　“后生，你们聊吧。”

　　说完，外婆小心翼翼从怀中掏出一个手帕，小心翼翼的擦去何云云脸上的泪痕拾起她摔落到地上的木棍，走了出去。

　　李南山直勾勾的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何云云：

　　“你知道我们是来干嘛的吗？”

　　何云云摇了摇头。

　　“我们是来调查十三中的案子的。”

　　说这话的时候，李南山死死的盯着何云云。

　　他清楚的看到何云云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你们都知道了？”

　　何云云低垂着眼帘，声音带着些许的沙哑。

　　“你觉得呢？”

　　何云云听到李南山的反问小心翼翼的往门口处看了一眼，确定外面没人后从怀中拿出一根红绳放到桌子上。

　　在昏暗的灯光下，李南山能清楚的看到那根红绳上隐隐散发着红光。

　　“我承认，是我干的。”

　　红绳，跟死在公园的那名女学生脖子上的勒痕对应上了。

　　候清玉一把抓过红绳，手掌散发出黄色的光芒。

　　片刻后，红绳上的红光消失了，颜色也黯淡了下来。

　　李南山感觉它变成了一根普普通通的红绳。

　　“说说吧，争取夸大处理。”

　　李南山丢给候清玉一个眼神，看着面前的少女问道。

　　“有什么可说的？”

　　何云云抬起头环顾四周。

　　“这不是很明显吗？像我这样出身寒苦的人好不容易有个翻身的机会肯定要紧紧抓住了；就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们抓到了。”

　　何云云自嘲的笑了笑，好像已经放弃了辩解，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

　　看到何云云这个样子，李南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何云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从小就和你外婆生活在一起吧；而且你口中的父母在大城市打工，实际上也不是这样吧？”

　　听到这话，何云云猛的抬起头死死盯住李南山。

　　“其实，你是被你父母给抛弃了对吧？”

　　“你怎么知道的？”

　　“你外婆告诉我的。”

　　李南山耸耸肩。

　　“在来的路上，我并不知道婆婆就是你外婆，但婆婆给我说了很多，说你父母不是人竟然这么狠心把你抛弃，说她含辛茹苦的把你拉扯大，说你从小就非常懂事，听话。”

　　李南山说这话的同时，手指不停的在桌子上敲敲打打，余光却留意着何云云的举动。

　　“何云云，你有没有想过你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你以为自己是未成年就没事了？”

　　李南山注意到何云云双手猛的握紧，随后又缓缓松开。

　　“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何云云低声答道。

　　啧。

　　看来自己还是太温柔了啊。

　　“那你外婆呢？”

　　“你什么意思？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情跟我外婆有什么关系？”

　　何云云猛的站起身来，情绪激动的盯着李南山。

　　“你觉得你外婆发现自己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外孙女是杀人犯会怎么想？”

　　李南山抬起头，直视何云云的眼睛。

　　“你外婆辛辛苦苦供你上学，大晚上的自己一个人拿着手电筒出门去找那明知道找不到的走地鸡，你就这样报答你外婆的？”

　　“你外婆年纪大了，你觉得她能承受住这么大的打击？到时候，你就是害死你外婆的凶手！”

　　李南山毫不留情的话语像一把利剑狠狠的扎进何云云的胸口。

　　“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

　　何云云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头，失魂落魄。

　　“外婆的病肯定能被治好，肯定能.........”

　　眼见何云云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李南山赶忙说道：

　　“其实你并不是凶手吧？凶手另有其人。”

　　“我就是凶手！”

　　“哪有凶手这么爽快承认自己是凶手的？”

　　何云云愕然。

　　李南山撇了撇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一直看戏的候清玉突然开口说话了：

　　“何云云，不管你身后的人承诺了你什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被当成凶手抓进去就剩你外婆一个孤家寡人，他真的会兑现承诺吗？都能干出杀人这种事，你还指望他有诚信可言？？”

　　“学长，你.......”

　　“闭嘴，刚才我已经把这里的情况汇报上去了，主任说你考核成功了。”

　　李南山点点头。

　　意思就是自己追查到这一步考核就算完成了，所以即使学长插手也不会坏了规矩。

　　对面的何云云神情突然激动了起来，猛的抬起头，问出了那个历代传承下来的问题：

　　“我能相信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