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晏行瞎了一只眼
晏修竟能这么狠绝。
傅逐虽主理破案刑事,但于政事也有自己之见解。见晏修出言决绝,欲要劝之,白珩暗暗向他扔过一个眼神,他便欲言又止,立即明白了晏修的用意。
一群不忠于他的人,即便才高八斗当今旷世奇才,也不必惜之留之,晏修本就为枭雄,更不在意此种暴名。
杀了他们,不过杀鸡儆猴,让余下来的几千学子看看,他们要效忠的主究竟是何人。
晏行能在短短时日内,就将太学百名学子为他所用,说明这些年来其能远被众人低估十倍不止。
若非今日之事这么一闹,或许待他的门客遍布朝堂之日,晏修才后知后觉。
他自己入不了仕,但他的门生能入仕,迟早像一株参天大树的根系一般,慢慢渗透扎根于朝堂之上。
晏行叩首谢恩:“臣,谢陛下不杀之恩。”
晏修:“即刻起,大秦逸王贬为庶人,禁于逸王府,终身不得出府一步,其子孙后代更不得入仕承爵。”
巫蛊一案以毓秀宫上下十七人无一活口陈氏一族贬的贬流放的流放而告终。
消息很快传开,祝思嘉正在绣香囊,猝不及防被针扎了一下,余欣问她:“娘娘何故心不在焉?”
祝思嘉收好针线,平静道:“厌胜之术乃是大事,我原以为会死更多的人,没想到这回陛下下手较以往……”
较以往显得宽厚仁慈。
最关键的晏行,为何再度全身而退?为什么所有人都能死,他就是不死?
祝思嘉默默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余欣叹道:“是啊,依照陛下过往的性子,这事不血流成河是不正常的。只是娘娘,陛下不复过往那般暴虐,也算好事一桩,至少,许多无辜的普通人,幸免于难。”
她说完这番话,祝思嘉忽被惊出一身冷汗。
自己又何尝不知,巫蛊之事栽赃成功,又会引发一场偌大的浩劫?依照秦律,莫说是陈太妃的九族,毓秀宫那群宫人的九族晏修也诛得。
什么时候起,自己为一己之私,竟然忽视了这世上许许多多普通人的性命,变成了最不愿变成的那类人。
晏行……都是因为晏行,他怎么还不去死啊?他再不死,该疯的人就是祝思嘉了。
祝思嘉只觉得呼吸急促,双眼眩晕,眼前万物都扭曲成一团,沉沉地合上眼皮,朝后栽去,失去所有知觉。
……
再睁眼醒来,祝思嘉翻了个身,她呆愣愣盯着窗外灿烂星河。
世上没有后悔药一说,做了的事就是做了,余下的路,她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大不了她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受过重重刑罚赎罪。
如此想,她才心安了些。
馨儿见她转醒,忙伺候她起身。
祝思嘉晕得厉害,腹中又空无一物,让馨儿下去端碗桂花蜜花生酪到床上。
她问馨儿:“陛下可有来过长乐宫?”
馨儿:“自然来过,陛下听余美人的人禀报说您晕倒了,放下手里的事就过来了,又怕打扰您休息。方才不久才移驾的太极宫,他吩咐奴婢,待您见醒,也别去太极宫找他,今晚好生歇着。”
晏修真是在意她,他好到祝思嘉不知该如何回应。
不过今日过后,困扰他多日的头疾等病症会一一消失,终究是祝思嘉欠他一回。
祝思嘉笑了笑:“知道了,你先下去准备花生酪吧。”
热气腾腾的甜食下肚,祝思嘉困意又袭来,草草梳洗后打发左右退下,自己也躺着休息了。
只是一闭上眼,她脑海中全是前世的种种惨象,甚至开始做起一些奇怪的梦,梦中内容居然是自己死后的。
她看到了一拍两散兰因絮果的晏行和祝思仪,看到好不容易一统河山的大秦变得岌岌可危;齐国复辟,大秦一分为二,晏氏几乎灭族,一代又一代登基的幼帝几乎活不过十岁,晏行死后更有宦官乱政,天下动荡,群雄并起,民不聊生。
盛极必衰,过刚易折,月满则亏,这是古往今来历代王朝都要经过的劫难,也是每个王朝的最终命数。
祝思嘉因这梦难受得心口绞痛,泪流成河,从噩梦中醒来,更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她的咽喉。
她坐在床上大口喘息,窗外的夜空依旧黑漆漆的,她这一觉没能睡多长,却在这场怪梦中备受煎熬。
不该是这样的,晏修撒手人寰后的大秦江山,不该是这样的……
床尾的桌上,传来倒水的声音。
莫非是馨儿?
祝思嘉没有让宫人在寝殿守夜的习惯,今夜馨儿难道留在了寝殿?
脚步声朝她靠近,她掀开床帘,昏暗幽静的宫闱内,就算看不清眼前高大身影的面庞,但他身上特有的香气让祝思嘉精神紧绷。
是晏行!他为何会半夜出现在她的寝殿!这一定是在做梦!
晏行向她递过水杯,悄声道:“渴了吧?喝水。”
祝思嘉刚想大叫,就被他迅速点上哑穴,无论如何用力呼喊也无济于事。
晏行慢慢坐到她床边,搀她躺下:“王妃,这么多年过去,你怎么还是个做了亏心事会睡不安稳的小姑娘?”
发不出声,但祝思嘉动得了手,她照着晏行的脸上狠狠扇去一耳光,手上的疼痛告诉她,眼前一切不是梦境,而是真实发生。
晏行无奈笑了:“被你打,我竟然觉得很开心。”
祝思嘉怒瞪着他,他不是被贬为庶人,终身幽禁了,又怎么可能逃得过银甲卫的眼睛进皇宫!
晏行自说自话:“很好奇我是怎么进来的吧?为了见你一面,我甚至不惜以死相搏,好在他今日未在那条路设防。”
“王妃,你真狠,为了杀我,居然能做出这样的招数。”晏行说着,欺身压了上来,“我知道你想报仇想疯了,可你知不知道,我想和你重修旧好也想疯了。皇兄他待你如何?他知道你哪里最敏感吗?他能伺候你舒服吗?嗯?”
“我们一起去死好不好,我母妃走了,我也不想活。明日你的宫人进殿伺候你,见你我二人衣衫不整躺在一块,我们就能同死了。”
晏行比她还疯!
眼看晏行就要剥开她的衣服,又像从前一样欺她辱她,祝思嘉挣脱不过,只能另想它法,终于摸到了藏在枕头下的发簪。
下一瞬,祝思嘉毫不犹豫拿发簪,对着晏行的左眼使十成力刺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