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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阴差阳错,命运弄人

  有函谷关一战的大捷,叛军元气大伤,益州西京和东都三地将士合力围剿,数日就平息了动乱。

  叛军之中不乏降将,皆被免去死罪,重新打回北地协助祝元存驻边,永世不得踏进关内一步。

  初冬到来,晏修率东巡百官返回西京。

  引发这场祸乱的第三人陈让早被就地诛杀,连带陈家上下所有人,无一人生还;而燕王和太后则被生擒,静待晏修回宫发落。

  太极宫正殿。

  刚进皇宫,晏修就不曾坐下休息片刻,他换好常服,面见前来复命的任河。

  任河听从李卧云的建议,将战时西京的所有大小事宜都整理成册,双手奉上,静待晏修下旨。

  晏修粗略看完,甚为满意,得知李卧云正忙着手安排流民返家之事,他放下册子,起身问道:

  “燕王府六十一口人,都抓齐了?”

  任河点头:“微臣谨记陛下的密旨,都留着性命呢。”

  晏修:“很好,燕王府抄家一事,朕要亲自去。毕竟,朕的亲弟弟还在那儿,朕总该去看一眼。”

  胡顺海上前给他披上一件貂雪裘外衣,天色不好,傍晚时分恐大雪将至,他格外留了个心眼,顺手拿上了伞。

  ……

  果然如胡顺海所料,傍晚时,天空飘起片片雪花。

  雪下得不算小,很快,西京城就裹在一片白茫中。

  登高处,放眼望去,高楼华屋褪去人世烟火气息,丝毫看不出西京刚历经过一场战乱清洗,斑驳血迹早遮掩住,美得飘飘然似仙境琼楼玉宇。

  没了一只眼,依旧看得清这人世繁华景象。

  晏行穿戴好手套大氅,半张脸都被半截精致的黄金假面遮住。

  他眺向燕王府的方向,宫中马车和护卫队留下的脚印清晰分明。

  晏修到底是亲自去燕王府走这一遭,不负他这多日的筹谋。

  十一把伞向他倾过去:“王爷,既然做好了决定,咱们就离开西京吧,永远不必再回来。”

  晏行勾唇笑了笑:“十一,我早已是庶人之身,不必再叫我王爷。”

  十一红了眼:“那怎么能成?您永远是我的主子,无论身处何地,十一永远效忠于您。”

  晏行欣慰不已,仅剩的一只眼眸里全是试探:“当真吗?”

  十一几乎毫不犹豫点头:“自然是真的。”

  他刚说完,便觉脖子上有股股热流涌出,随后,身子直勾勾向后倒在雪地上。他紧紧捂住脖子望向晏行,喉管被割破,发不出半点声音,眼中的不甘和疑惑似乎要将晏行看穿。

  晏行弯下腰,取过十一手里赶马车的长鞭:“你知道的太多了,十一,就算你对我百般忠心,我也是留你不得的。”

  更何况,十一本就不是对自己忠心之人,他忠心得了一时,却忠心不了一世。

  上一世,这位可可爱爱的小十一,可是对祝思嘉动了真心的。

  兴许是在王府时,又兴许是终南山那段时间,他藏不住自己眼里的情,每每看向祝思嘉都会悄然红了脸

  总之,祝思嘉死后,本该先行葬入自己的王陵。

  十一却敢生出天大的勇气将她的尸首盗出,不知另藏于何处,让他苦寻多年都未果。

  一气之下,他杀了十一,就像今日杀掉十一一般,一模一样的手法,只不过地点不同。

  直到几十年后天下大乱,晏氏先祖诸多皇陵被乱军反贼打开洗劫,在晏修的皇陵里,发现一具不该属于这里的尸骨。

  花甲之年的晏行立刻明白,那具尸骨,定是祝思嘉的。

  也难为十一胆小一世,最后就连偷走心爱女人的尸体,也要把她放进她第一个男人的陵墓之中。

  晏修,不就是先他一步要了祝思嘉了吗?又凭什么能与祝思嘉同穴?

  晏行面无表情地看着十一,雪天最适合杀人,连尸骨都不必埋,接下来的好戏,他该退场了。

  燕王府。

  一朝兵败,燕王府只留满地狼藉,再不复往日光景。

  晏修走下马车,踩着没过鞋面的雪,缓缓走进这座府邸。

  依稀记得他只来过这里几次,并不算熟悉,从前来这里时不是赴宴便是祝寿,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是来亲自审判他这位好姨父。

  前厅,一片肃杀之中,年轻俊美的天子高大的身躯赫然出现。

  玄衣翻飞,一把伞遮不住作乱斜飞的风雪,更遮不住他那张天神般高贵无暇的面容。

  几名小庶女从未离他这般近过,第一回看清晏修的容貌,没想到竟是来杀她们的。

  晏修草草扫过她们一眼,眸中没有一丝波澜,不知是何意,胆子小些的已经被他吓得不住发抖。

  “我虽口口声声说,燕王府之事已与我毫无关系,可府中那几名庶妹确实可怜,还望玄之为她们留条生路,即便流放蛮荒之地,也总有一丝生机。”

  他出宫前,祝思嘉的叮嘱在脑海中回响。

  这几名庶女,连同他的姨母,不若尽数流放去北地罢。

  短短不到一年,燕王须发皆白,面如死水,再无往日半分武将风采。

  见到晏修,他并不意外。

  他的声音也苍老了不少,几乎快要淹没在风雪之中:“成王败寇,后生可畏,老夫输便输了,陛下又何必亲自屈膝前来,看我笑话?”

  晏修平静从容:“燕王,朕的弟弟在何处。”

  燕王先是一惊,随后发笑:“陛下知道的比老夫想象中的还要多,当着,当真是……”

  夸赞晏修的话,他说不出来。

  晏修轻勾了勾手,指着躲在张茵怀里的祝逾:“把他交出来。”

  就在此时,大门处忽然冲过来一道身影,白衣比雪还要白上几分。

  她冲破层层护卫,几乎毫不犹豫地跑到晏修身边,给了他重重一记耳光:

  “晏修!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你莫非想对你弟弟赶尽杀绝?他是你亲弟弟啊!你就不怕遭报应!”

  来人正是前去东都路上的太后。

  胡顺海大叫道:“哎呀呀!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居然让她近了陛下的身!快把她抓回马车上。”

  晏修摸着脸上火辣辣的地方,笑得怪异:“母亲,这是朕最后一次再叫您母亲。”

  “母亲当真以为,朕这些年都不知道您做过的那些勾当!又当真不知,您数月前对燕王下过令,若事成,将朕的头颅亲手送到您的手上!朕也是你的儿子,你便是这样对待朕的?”

  “朕自然要杀了祝逾这个苟且出来的孽畜!谁敢拦朕!您来的好啊,朕就要当着您的面杀了他!来人,把这孽畜砍成两段!”

  一直藏在人群中的云姨娘脸色青紫,忽然高声叫道:“陛下不要啊!他不是您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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