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长安城,延康坊,郭宅。
这是一座辉煌又冷清的宅邸,位于延康坊西南隅,永安渠水自南而北流过,环境清幽。
郭宅的
李世民采纳郭孝恪的计策,最终大破窦建德,一战擒两王。
此后郭孝恪备受李世民器重,出任凉州都督安西都护西州刺史,风头也是一时无两,但因郭孝恪傲慢自负,在进讨龟兹的时候,大意轻敌,不舍防备,被龟兹国相夜袭阵亡,损兵折将。
李世民得知郭孝恪死讯,责备郭孝恪不加警戒,以致丧命,剥夺其官职,尽管随后又怜悯其战死沙场,为他举哀。
郭家也因此落魄。
一人“咚咚咚”敲响了郭宅大门。
一开始敲门的节奏很得体,很有礼貌。
但随着一直无人应门,门口之人失去了耐心,猛力地扣着门环,
好长一段时间,才有一老汉打开了大门。
老汉身形佝偻,还有些瘸腿,看着门外的众人,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勉力挺起胸膛,说道:“足下何人?如此敲门,有何贵干?”
老汉叫窦新,是一位百战老卒,手上也有十数条人命,因腿伤退伍,只是现在年事已高,尽管看出了面前这些人是恶客,意图壮主人声势,却也如没牙无爪的猫儿,吓唬人都做不到。
“你们家夫人呢?”来人收起了脾气,笑吟吟的说着,“在下乃李相公家管事鲁祥,奉我家相公之命,有事与你家张夫人商议。”
窦新一听是李义府的管家,压下心中怒火,说道:“我家夫人寡居在家,不便见客。还望管事,告之李相公。”
鲁祥云淡风轻的说道:“事关你家郭二郎,足下可要想清楚了。”
窦新一时语塞。
“窦老,让他进来吧!”
身后传来了一温婉的女声。
鲁祥很客气的对着窦新作揖,然后进入府中。
这一入府上,鲁祥立刻变了模样,背手前进,一副大人物做派。
张夫人有些手足无措的接待鲁祥,丝毫没有女主人的风采,带着几分弱势的哀求道:“不知我家二郎怎么了?”
张夫人是郭孝恪的发妻。
郭孝恪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无赖,不事生产,父兄都瞧他不起,何况他人?娶了同村的一个寻常人家为妻。
后来天下大乱,郭孝恪率领乡里数百人投靠瓦岗军首领李密,从而一飞冲天。
郭孝恪生性奢侈,成名之后仆妾器玩,极尽鲜华,却一直没有抛弃糟糠之妻。但也因如此,张夫人也没有抛弃郭家,郭孝恪死讯传开,府中妾婢作鸟兽散,唯独她一人勉力维持家业。
但终究是乡村夫人,遇到事情,还未开口,气势上就输了三分。
鲁祥轻声道:“郭二郎并未如何,只是我家相公看上了这座宅邸,希望张夫人能够割爱。”
张夫人有些惊惧,但还是鼓着勇气道:“不卖,这是亡夫留下的家业,说什么都不卖。”
鲁祥森然道:“张夫人可想好了!”
张夫人本就是乡下妇,这一急眼了,立刻叫道:“李相公还能不讲理的强买强卖不成?我就不信了,天子脚下他还能枉顾王法?我一个寡妇,可以不要脸,他堂堂相公,还能怎样?”
她心中想的是大不了撒泼打滚,逼着李义府放弃打算。
窦新担心自家夫人安危,一直在门外听着,闻言也怒喝道:“堂堂李相公,欺负孤儿寡母算什么本事?想要抢夺,从我身子上踩过去。”
他本是上的战场的悍卒,只因大腿受伤才退了下来,一身血气犹在。
鲁祥森无动于衷的起身,甩了甩手,说道:“无妨无妨,买卖不成仁义在,何必如此……”
他说着真就走了,但就在他迈出大堂的时候,突然回过头来,问道:“听说你家二郎明年要参加科考?现今长安不太平,让他小心一些。郭家,就他一个独苗,哪里伤着了,可不好。”
张夫人一下子瘫倒在地,见鲁祥森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连滚带爬的叫道:“卖,我卖!”
类似的事情也发生在其他三家,或是威逼或是威胁,或是利诱。
李义府只是用了十天,就搞定了以他宅邸为核心,周边的四处宅邸。
因为要修建锁气运的大阵,需要大量钱财。
李义府卖官鬻爵的行为,也更加猖獗,在他看来,隔绝之阵晚一日建成,自己的气运就多流失一份,自己现今气运被陈青兕吸食,已经略显颓势,不早日将之锁住,流失过多,便是成功也难有今日辉煌。
至于陈青兕,现在他什么也不管了,继续当自己的国子监监正。
到了这一步,他相信长孙无忌肯定会出手的。
现在未动,只是在等最佳时机。
毕竟李义府这把刀,李治用的顺手,不到扎手的地步,他也不舍得放手。
大半个月后,陈青兕从源直心口中得到了劲爆的消息。
司宪大夫杨德裔弹劾李义府收受贿赂,威吓同僚。
新晋宰相许圉师出班大骂李义府,历数李义府恶行。
李治闻言震怒,将李义府下狱,命刑部尚书刘祥道联合御史台大理寺一同审讯,并由司空李勣进行监督。
源直心开心的手舞足蹈,说道:“只恨官职太低,未能亲自见李猫狼狈的模样。”
陈青兕好奇说道:“许相公为人和善,为何会跟李猫斗起来了。”
源直心这个谏议大夫干的就是弹劾的事情,消息灵通,说道:“这我知道,也不知李猫最近怎么了,什么钱都贪,都敢收。许相公任宰相时日不长,一直低调行事。并不如其他几位相公那样明争暗斗,只是适当举荐几位好友,便于自己工作。李猫见许相公好欺负,使人挤掉了许相公所荐之人,触怒了许相公。”
陈青兕眼中有一丝明悟,长孙无忌选择许圉师收尾,等于断绝了李义府复来的可能。
老狐狸,当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