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说太多王圆圆的好话，导致老爷子不信任自己，大概率会换别人做眼线，那还不如自己上呢。

　　他自己来，至少不会在中间给宋医生和王知青搞破坏，他只会凭良心实话实说。

　　换了别人谁知道呢？卧底这个活儿本来就是个良心活，同样一句话稍微换个说法就是两种不同的意思，什么事儿是该汇报的，什么是可以保留的，这就全凭做事的人一念之差了。

　　而且，他现在给老爷子做事，多少有点人往高处走的心态。

　　反正多年前的人情债已经欠下，苏阿姨跟宋老爷子又是一家人，现在改成宋老爷子跟自己联系，他会继续不遗余力地帮忙的，还人情债是其一，万一事情做的好，以后有机会调到四九城的大医院去呢？事关前途，他肯定得把握这个机会。

　　四九城，宋家书房。

　　宋怀榆挂了电话，心情比前一天还好，王嫂一进门，他就对王嫂说：“这个王圆圆算她有点头脑，知道鱼和熊掌不能兼得。”

　　王嫂：“您是不是想复杂了，以我看人家根本都没想到这块，只是没看上那个报社的，所以才一口回绝了。”

　　宋怀榆瞪了王嫂一眼：“你不要老想着给她说好话，对她的评价要客观公正。”

　　说是这么说，但他咧开的嘴角出卖了他的心情，王嫂看破不说破：“您提醒的对，咱们以后对这个王圆圆还是要加强警惕，还得叮嘱您那个小眼线多多监视，勤汇报，一点小事都要记录下来，让他好好找一找王圆圆的毛病，多给挑挑错，下次小汪再打电话汇报的时候，我把老李也喊上来，我们俩一块帮您警醒着。”

　　宋怀榆：“……”这也……大可不必。

　　他现在对王圆圆有一种生怕别人夸，又生怕别人贬的复杂心态，王嫂这么一说，他反而还有点不高兴。

　　这也就是自己家孙子处对象，不然他都不能这么心累，他一个老家伙操碎了心，比做父母的还心累了。

　　想到操心这个事儿，宋怀榆突然想起一个人，脸色一沉，拿起电话拨了个号。

　　“喂，励祺。”

　　远在海岛那边，宋励祺正好在电话旁边坐着，立刻接起了电话，听见老爷子的声音，急忙恭敬地问候。

　　“爸？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你把苏见茹叫来，让她听电话。”

　　这时候刚好是傍晚时间，宋励祺已经下班了，吃过饭坐在沙发上喝茶，老爷子直接把电话打到他住处，苏见茹刚好也在旁边，赶忙过来接电话。

　　宋怀榆沉着嗓说：“你到海岛也有一段时间，想必你现在看见励祺的工作状态，跟以前的闲散比，完全不一样了。”

　　苏见茹规规矩矩地回答：“是的爸爸，他现在每天都特别忙，吃了晚饭还要去书房加班，每天基本到十一二点才能睡下。”

　　那天苏见茹在四合院跟宋宵大吵一架，又被王嫂刮三巴掌，从四合院离开后她心灰意冷，当天下午就乘火车去了海岛。

　　不管怎么说，宋励祺都是她最亲近的人，结婚二十多年感情放在那儿，最难过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丈夫。

　　到了海岛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的担忧是多虑了，宋励祺整天忙的天昏地暗，别说找别的女人，对自己过来海岛的事儿都表现的格外冷淡。

　　几十年老夫老妻，苏见茹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的巨大变化，不像以前那么在意自己，围着自己转了。不，确切的说，他是不像以前一样拘泥于各种内宅琐事儿了，他不在乎她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今天和谁说了什么话，军属姐妹团里谁说了不爱听的话，傍晚一起散步去什么地方，周末去哪儿散心……他全都不关心也不热衷了，他好像找到属于自己的重心，每天的安排满满当当，各项工作做的井井有条，对其他事儿则是能无视就无视。

　　结婚二十多年，她还是第一次在宋励祺身上看到对工作的认真和专注，忽略了自己也忽略了她。

　　这样的忽略，似乎并不是外部的压力，她观察宋励祺每天的状态，并没有四九城那边的领导天天催问进度，完全是他自己给自己抬高了工作难度，增加了工作时间，可笑她一开始还怀疑他跟别的女人有暧昧，以他现在的工作量根本没时间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每天要接无数个下属的电话，视察无数个地点，开很多会，做很多决策。

　　苏见茹感受到和从前的落差，自然不满意，但她才在老爷子和宋宵那分别吃瘪，知道自己不能再和丈夫离心，就把所有的委屈都暂时忍了下来。

　　她现在只剩下宋励祺了，只好收敛了以往的娇气，每天安安分分在家等着宋励祺下班。

　　四九城那边关于自己的调令还没下来，如果没意外，不久之后她的工作委任也会寄过来，应该是在海岛这边所属的团部里做文职工作。

　　今天，她寻思着最近过了蛰伏期，打算找机会跟宋励祺沟通一下每个礼拜周末抽一天陪自己的事儿。她刚来海岛，跟这边军属都不熟，闲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想到处转转，需要丈夫陪着说说贴心话，为了今晚的交谈，她还特意切了果盘端进来，刚要张口，没成想老爷子的电话就来了。

　　苏见茹出神着，老爷子的声音又把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你知道就好，励祺难得清醒一回，对待工作和前途有了拼搏的心劲儿，你就不要为了琐事打扰他。”老爷子警告地说：“你们两口子的生活我一般不插手，但你要知好歹，别动不动影响励祺的状态，尤其是下班后周末，这两个时间你自己找事做，不要像以前一样串个门子也拉着他去，这次去海岛是他最后的机遇，要是连这点支持都做不到，你就回苏家去吧。”

　　苏见茹心头一凛：“知道了爸爸。”

　　她十分委屈，但也不敢反驳，自从发生了公安局那件事之后，公公明确对她表达不满，临走前那回更是撕破脸，王嫂那三巴掌也让她清醒地重新认识了公公是什么样一个人，这会儿听了他的警告，只觉得浑身发紧，不敢造次。

　　“还有。”宋怀榆又冷声说：“除了不要影响励祺追求进步，大白山公社那个汪建华你也不要再联系他了，这个人我已经接手了，你断绝一切和他的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