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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凤求凰

  接完了亲,燚舞银妆二人在柳园喝过了喜酒,就回程了,雅乐也跟着随行。

  二人回来前后脚,就有禺能真人和凌霄子二人上门。

  说起来阴阳殿也是大殿,但是燚舞银妆二人独处惯了,谢绝了侍奉的人,反而显得冷清异常。燚舞让银妆去奉茶,雅乐有些意外地看着听话好多的银妆,没来得及问,后者很快来到。

  银妆倒了四杯茶,唯独少了凌霄子那份。燚舞见状,不动声色的把自己那杯茶趁着说话的功夫,移到凌霄子面前,转头斜了银妆一眼,后者抬头45度望天,小骄傲得可以。

  禺能真人发现自己被凌霄子硬拉着来当说客,可能是最错误的决定。可惜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凌霄子可以老神自在的喝茶,他这个教宗不能跟着傻傻的喝茶。

  “教宗大人,凌霄子长老,不知贵人到此,有何吩咐”,燚舞见状,只好开口问询。

  禺能真人看了一眼凌霄子,后者笑着说道,“教宗大人安排我随行左右,我并无他事”。

  禺能真人拿起的茶杯只好又放下,搜肠刮肚一番,这才说道:“雅乐道友,近日事务繁忙,济世堂那边还能支撑吗?若是有难处,只管提出来,毕竟也算我截教的一支”。

  雅乐说道,“谢教宗大人惦记,济世堂那边尚能坚持,劳烦您费心了”。

  禺能真人点头回应,“那就好,现在世道暗流涌动,是要多小心一些才是”。

  此时,凌霄子看似什么都没说,其实疯狂的在给教宗私语,“师叔,我的教宗大人,说正事啊”。

  禺能真人才拿起茶杯,又只好放下,“雅乐道友,吾有一事不明”。

  雅乐见他欲言又止,只好开口说道,“请教宗大人示下”。

  “雅乐道友修行这些年来,可有心仪的道侣吗”?禺能真人说完这句话,好似放下重负,终于可以端起杯子,茶不错,润喉。

  雅乐不知道为何会说起这件事,眼神有些黯然,“以前一心修道,后来遇到一人破了情关。天门开合,原以为不会相遇,再见面已经是难续前缘。至此,心门已关,修行一事,唯我而已”。

  凌霄子端起杯子,心语不停,“师叔,这种话怎么能用问的呢?修行多年,哪个不经历一些事情,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别被人立了城墙,你就无路可走了”。

  “你接的委托,你出的主意,你自己怎么不上,看我的笑话吗”?

  “哎呀,我的教宗大人嘞,银妆本就不喜我,一个处置不当,我的终生道侣就没着落了。火能上人自己不顶事,求到我这里,这么些年没见面,人家一直支持我们,拒绝了不太好”。

  “正反话都被你说了,下次别带上我,太丢人了”。

  这叔侄俩交锋完毕,禺能真人只好硬着头皮,给雅乐解释了一番截教内部势力的划分,说着说着就把话题转到金丹道的身上。

  “雅乐道友,你既然是出师济世堂,金丹一道应该是颇有心得,正巧前几日火能上人炼制了一炉上好的化神丹,今日我等特意前来,就是邀请几位,同去祝贺”。

  “化神丹,可是能够帮助化神期修士,稳固神魂,契合天道的金丹?!”?凌霄子一脸的惊讶,忍不住出声,稍微有些夸张的配合。

  此言一出,在座的几位仙子都有些动容。丹道一脉,最是修行的好帮手,只不过修行丹道太过花费时间真元和天材地宝,非是大宗门不可轻易尝试。

  就连雅乐这般修行上顺风顺水的大修士,听到化神丹三个字,也是有些心动,化神丹,从来只听过,哪里有机会见到。

  只有银妆有些反感凌霄子的出声,白了他一眼,让凌霄子有些郁闷,自己不过是帮腔一下而已,要不要这么讨厌我啊。

  看得出来几位仙子有很感兴趣,于是禺能真人就拍板,移驾金丹道的府邸。

  来到火能上人的炼丹房,就算是早做准备的雅乐几人,也是被震撼得无以复加。说是炼丹房,其实整整占据了一座山峰,只看数不胜数结庐定居在此以炼化火灵为修行的修士,就知道这座山占地之广。

  禺能真人一行人远远站在高空,“此山原本名叫吞金,蕴含一条天然的火属性灵脉,常年喷涌岩浆不息,是一处凶险的地方。

  后来被我截教仙人以无上仙法镇压,再辅以阵法,就像驯服一条恶龙。后来,有仙人在此修行,炼丹,锻造,因此得名炉火,是我截教作为重要的禁地之一”。

  凌霄子只见双手结印,仿佛开天幕一般,打开阵法禁制,还没进去,只见一股炙热的火能扑面而来,狂热却不暴烈。

  这时,一头红发肆意飞扬的火能上人身穿鲜艳的法袍带着一个黑铁塔一般的汉子赶来,口中不住地说道未能远迎,恕罪恕罪的话语。

  禺能真人看着一身新衣,刻意打扮过的火能上人,再看了一眼旁边仿佛刚被火烧过逃难一般的汉子,不动声色的瞅了一眼凌霄子。

  后者一脸的得色,“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截教金丹道门的门主,火能上人,这位是灵宝道门的穆长老,是我截教打造兵刃最好的锻造师”。

  几位仙子一一见礼,穆长老赤裸着上身,穿着一件被火燎得很严重的皮围裙,面无表情,轻轻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反倒是火能上人火红的头发配着镶金边的黑袍,脚底下踩着流光四溢一叶小舟,手中拂尘一看就不是凡品,笑容灿烂,见面就送祝福,顺便不带一丝烟火气的送上一瓶自制的炼气丸和养颜丸,口中说着不值一提,相遇是缘。

  雅乐本来就是济世堂的丹道大家,打眼一瞧,就知道这两瓶丸药效果非比寻常,看来这火能上人丹鼎之道确有独到之处。燚舞和银妆也颇为好奇,见雅乐表情颇为重视,也就知道这东西错不了。

  禺能真人见缝插针地对着凌霄子心语道,“不是就火能上人一个人的事情吗?怎么把穆铁柱给叫过来了,他最不耐烦和人打交道了”?

  凌霄子保持着春风拂面的优雅,心语不停,“我的教宗大人,你是一点都不懂得女人的心思啊,这叫做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这么一对比,你是不是也觉得今天的火能上人,英俊潇洒,仙气飘飘啊”?

  “除了一身的法宝,暂时我看不出什么仙气来”。

  “尘世间的男女,不能只看眼缘,财帛动人心啊”。

  禺能真人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此言有理”。

  禺能真人和凌霄子二人,一路上私语不断。

  一路上,火能上人彻底掌握了主动权,开了窍一般,妙语连珠,总能在关键的时刻化解尴尬,让凌霄子和禺能真人也对他刮目相看,特别是凌霄子,当日他请教自己时,可不是这个样子。

  银妆除了面对凌霄子一直冷着的脸,其实眼中充满了好奇,特别是这个红头发的,叽叽喳喳的真好笑。

  “几位仙子,这里就是我们门派的丹房了,里面分门别类,储藏了我们金丹道门炼制好的丹药,以备教宗大人赏赐及安排。

  这里的丹药,从九品到三品丹药,各有区分,禁制也有所不同。雅乐道友,你是丹道的大家,请你掌掌眼,有什么不妥之处,大家交流一下”,火能上人一路上是一个称职的好导游。

  雅乐此时正查看其中一种破障丹的丹药,对于炼气期晋升筑基期,有着很大的辅助作用。

  这种丹药虽然只是九品丹药,但是配方早已失传,炼制的火候和技法更是无从得知。雅乐仔细打量过丹药之后,说道,“我不过是小打小闹,万万不敢在您面前炫技”。

  火能上人笑着说道,“雅乐道友,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切莫因此隔阂了距离,你直呼我的道号,此丹可还入得了法眼”?

  雅乐很认真地说道,“单从丹药的表象上看,已经是饱满异常,丹纹自然,丹香悠然且含蓄,丹身圆润富有光泽,是不可多得的炼丹手法;

  更不用说此等稀有丹药,本就价值不菲,足可见火能门主对于丹道涉猎之广,技法之老道”。

  一言已出,火能上人如饮佳酿,笑得后槽牙都能看到,有一种瘙痒挠到正中目标,酒逢知己千杯少,寂寞千年遇知音的快感,越发看着雅乐越发的欢喜,连连点头不已。

  禺能真人是清楚的,若是在别处说道丹道,火能上人能不停嘴的说上三天三夜不喘气,但凡有人敢出声,你看他吹胡子瞪眼绝对要比试出个高低,现在这般模样,他确实从未见过。

  雅乐正好疏于丹道,济世堂虽然也是个中翘楚,但是目的只是治病救人,在其余方面,就显得有些业余了。

  火能上人平日里最怕和女子修士在一起,原因就是没有共同话题,今日见雅乐主动问询,而且不是礼貌一下,于是竭尽所能,开始详细讲解技法火候要点等等专业用语,甚至把自己秘不示人的一些心得和技巧毫无保留的分享了出来,把其余几个人晾在了一旁。

  凌霄子见状,“看来是遇到同道了,我们还是留些时间给他们问道,不如我们去藏宝阁逛逛”?

  禺能真人赶紧接过话题,让凌霄子陪同,自己有事务要处理一下,然后逃之夭夭了,根本不管凌霄子在心湖中怎么说,他再也不做这种事情了,太难为人了。

  燚舞天生亲火,便对这里有着十分的喜爱,便拉着银妆再去逛逛。

  雅乐在一边,已经有些入迷了,也没有去管他们。

  凌霄子真心有一种要做好梦有人送枕头的感觉,连带着看待燚舞,就像看待亲人一般,感恩在心口难开。

  截教的藏宝阁,正好在这里,毕竟是最好的冶炼地。

  见无人反对,于是请穆长老带路,一行人去往藏宝阁,留下雅乐和火能上人探讨丹道。

  一路上,银妆故意一直冷着脸,终于在琳琅满目的藏宝阁里,打开了心扉,一个劲的问这问那。

  可怜了我们穆长老,他本就不善言辞,对于银妆的提问,好不容易想出一个答案,结果她已经看向另一件法器,然后转头又问这是什么法宝,什么级别,有什么用?

  燚舞虽然也算得上见多识广,但是被这数不清的法宝包围,也一时间有些傻眼。

  凌霄子适时的解释,“藏宝阁共有九层,层级越往上,这里所藏法宝的品阶就越高。这里不仅仅是我截教炼器师修行的地方,更是我截教仙人多年来收集或是自用的法器储存的地方。

  道门法器,总共分为四个品阶,分别是法器,灵器法宝和灵宝,这一层存放的都是法器等级的法宝。

  一般的法器,只要是炼气士都能使用,效果因人而异。但是这里的法器虽然品阶不高,但是炼制精巧,实用性和稀少度很不错。”

  银妆嘴巴一撇,貌似小声的说道,“竟说些废话”。

  原本凌霄子还想让她看中什么挑什么的,一句话被堵着,不敢再乱搭话了,只好老老实实的介绍:

  “这藏宝阁从下往上数,一楼西厅摆有天地间入门道法道术三万卷,不甚值钱的东西,搜罗来不过是占个位置,加点道藏万卷书的底气而已;东厅是各色杂样法宝,也是取一个多而不精,都是些弟子修行用的东西,主旨一个能用就行,坏了不心疼。

  二楼是丹室,除了在市面上能够见得着买得到的丹药,还有四十九种天下奇丹,各种单方孤本,是火能真人最爱呆的地方。

  三楼是历经沧海断了传承的道门宝典秘笈两千卷,平时无事的时候,可以触类旁通;

  四楼是各类铸造类的道术汇总,也有些私人的心得体会,暗层珍藏了一些千年古物,难得年代久远二字,是天下造物道的圣地。

  五楼汇聚了天下十之八九的天下符箓样本,各种符箓的拆解,手法,笔法,真元运用等等,是诸葛大天师的心头肉,除了他的许可,一般人都不准进入。

  六楼,便是那些个大修士也会失去平常心,不惜犯险潜入的所图之物,截教正真的藏经阁。

  六楼再往上,就是真正的宝物了,这里机关重重,防守严密,天底下数得着的,见不到的好东西,都能在这里找到,就算是难得一见的灵宝,这里可以算得上是琳琅满目。”

  拾阶而上,一层层的走马观花,燚舞银妆二人,总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家大业大。道法道术和符箓对于她们姐妹二人没什么用处,但有些法器,虽然品阶不高,却贵在精巧,就算是燚舞,也有些心动。

  比如那能够自己吸收主人道术而凝结晶石的盘子,一颗晶石就是一道法术,别看不起眼,关键时候能够出奇制胜;还有那看着恐怖的眼球,分明就是最为简便的灵镜,虽然不能相隔太远,但胜在隐蔽性强,价格也还算公道。

  越往上走,一卷卷道门最珍贵的道书被一个个禁制封印,强力而不可得;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好东西也被遮掩了光华,只知道必定不凡。

  法宝的数量也越来越少,灵气反而越足,这些法宝静等有缘人来唤醒它们。是故,修道者一生太难,万事求一个缘字,否则就算是法宝满怀,却只能干瞪眼。

  “这些就是灵宝等级的宝物了,宝物有灵,是为灵宝,择主而居之,强求不来”。

  银妆在楼下的时候,就仿佛有一种心跳在共鸣,望着满眼的法宝,她说不心动是假的,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越往上走,她的心跳就会更加的急促,这种莫名的情绪,就连燚舞也感染到了,帮着她去寻找这份仙缘。

  一步步走来,她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有一种冥冥中的呼唤声通过心跳声传到她的脑海里。

  一步步登高,银妆终于明白了何为有缘千里,她一眼就看中了不远处的一块锈迹斑斑的银盘,只不过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道蕴,让人不可轻视。

  凌霄子见状,径直走到银盘面前,“这件灵宝是一位已故长老最为重视的一件重宝,临终之前曾言,他愧对此宝,便留下静待有缘人。五百年来,截教门人众多,却无一人可以被此宝选中”。

  银妆看着铭文上刻有“流金”二字的银盘,心跳再一次的加速。

  “此宝物最是坚固,曾经力抗化神期四位修士一击而不破,是那位长老最为重要的一件防御性法宝”。

  银妆突然开口打断了凌霄子的说话,“错了”。

  虽然被打断说话,凌霄子还是很高兴,银妆终于愿意和他说话了,“银妆道友,我何错之有啊”?

  银妆直勾勾的看着银盘上的铭文,“错了就是错了,你们都看不懂他,他为何要选你们”。

  凌霄子这才收起玩笑的神情,“难道你能懂得此宝物的用法”?

  银妆好似回忆起什么,“小天说过,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这就是灵宝择主的原因”。说着似是而非的话,银妆青葱般的手指准备触摸银盘。

  凌霄子大惊,“不可”!非是凌霄子失态,而是这件灵宝太过桀骜不驯,以前不是没有仗着自己境界高的修士强势认主,结果都被伤得不轻。

  然而诡异的是,灵宝噬主的情况并没有出现,“流光”遇到银妆的手指,好像溶解的水银一般,褪去锈迹,银光流淌。

  “流光”攀附在银妆的手指上,慢慢没过手腕,就像调皮的孩童一般,大大的好奇心要试探这个敞开心扉的女子。

  银妆的道环全开,一身的剑气和剑意毫无顾忌的释放出来,周围慢慢雾气昭昭,旁人再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燚舞见状,示意凌霄子稍安勿躁,自己与妹妹心意相通,目前尚未发现不好的状况。

  银妆的心湖中,好似有一个声音响起,“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银妆知道,这只是一种感觉,但是这种真实感,无与伦比。

  水银渐渐爬满了银妆的身躯,然后慢慢渗透到银妆的身体里面,她非但不难受,反而有些畅快,好似涅盘一般,再次脱胎换骨。

  这样的时间过了一个时辰,就在燚舞二人担忧之际,浓雾散开,银妆走了出来,凌霄子见状,她宛若天人。

  此时的银妆浑身散发着夺目的银光,头上多了一把好似宝剑的簪子,身上道蕴流转,气息极度不稳。

  只见银妆开口对着凌霄子说道,“灵宝已认主,不可分割,灵宝作价几何,你与雅乐商议”。说完,转头看了一眼燚舞,“我需要你帮忙双修稳住真元,更要你护法闭关,炼化此剑”。

  此剑?此剑!

  燚舞和银妆心意相通,知道她现在心情急切,就慎重地点点头,眼中满是关切。

  顾不得其他,凌霄子有些好奇,“你说这是把灵剑”?

  银妆本想懒得理他,奈何自己拿了别人好东西,只好点点头。

  凌霄子眨眨眼,“你们姐妹二人先去,此事有我”。

  燚舞见银妆状态不稳,不敢多话,赶紧行礼后,双双极速离开此地,去往阴阳殿闭关。

  不多时,得到消息的延陵真人亲自坐镇阴阳宫,为自己两个青眼有加的弟子护法。至于凌霄子吃了闭门羹这件事,延陵真人不想打击他,人家凤凰和鸣的事,你胡乱插进来干嘛。

  此时,阴阳殿的上空,灵气急剧减少,自行领悟了双修功法的燚舞银妆二人,一人主炼化,一人辅修行,相得益彰,阴阳和谐。

  延陵真人仰望着空中些许泄露的凤凰气息,有些感叹,“让人拭目以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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