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行进了大约半小时,前方的建筑物已经隐约有了轮廓。
何元璨面沉如水,果然是这里。
那建筑物不正是何家的老宅嘛。
不久前才刚刚来过,何元璨又怎么会认错。
老宅地处偏僻,周围人烟稀少,何元璨可不相信这是巧合。
上次来的时候有一伙人伏击了他们,现在马平川带着人光明正大的过来,看来这些人是不打算继续装下去了,要摊牌了。
上一世m先生也将她约到了清水镇,虽然后面的事情她还没有想起来,但恐怕也是要将她引到这里来。
毕竟她从小就在落城长大,和清水镇唯一的关联就是这座老宅了。
幸好何元璨早有准备,提前就让宋琢在老宅附近安排了人手。
车队在老宅前停下。
保镖为何元璨打开了门,她从容下车。
静静站在车旁,何元璨看着不远处的马平川嗤笑一声。
“马助理,这是什么情况?”
马平川对上她质问的眼神,毫不心虚,“何小姐别生气,我们只是有些事需要请你过来帮个忙。”
何元璨并不理会他的虚情假意,直直地看向马平川身侧的那辆车。
m先生就在车上。
“都到这里了,m先生还不愿意露面吗?”
只见马平川微微躬身打开车门,抬手挡着门槛。
一只苍老的手拿着拐杖杵在了地面上。
何元璨渐渐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那即将出现的人影。
是他!竟然真的是他!
即使何元璨早有猜测,可这一刻还是失望至极。
那人在马平川搀扶下站定,面色平和,毫无被戳穿的羞愧。
何元璨冷笑,眼带嘲讽,“我该叫你m先生还是,苗爷爷?”
是的,所谓的m先生就是苗成峰。
苗成峰并没有因为何元璨的话而生气,反而面带笑容,好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辈一样。
“丫头,许久不见了。”
何元璨心生凉意,她和苗成峰上次见面还是在国庆之前,也就是在那时候她透露了要来清水镇的消息,而到了清水镇他们就在老宅遭到了伏击。
如果说这是巧合,未免也太天真了。
所以何元璨和宋琢早就已经在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只是在这之前,她还是抱着一丝微弱的期待,希望不要是苗成峰。
他明明那么和蔼,那么关心自己。
他是祖父的好友,在祖父离世之后对自己多有照料。
私房菜馆的每一个员工都知道,何元璨是老板重要的客人,只要何元璨到了店里,他们都会通知苗成峰。
何元璨面容苦涩,千言万语到嘴边只化作了一句话,“为什么?”
为什么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苗成峰拄着拐杖径自走向老宅,声音苍老,“进来吧。”
何元璨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间发现,和上次见面相比,他似乎老了很多。
甩去心头的异样,她默默跟上了脚步。
前不久他们才来过老宅,当时整理出来的座椅已经盖上一层薄灰。
马平川上前将灰尘拭去,才搀扶着苗成峰坐下。
苗成峰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何元璨,“丫头你也坐。”
何元璨只是看着他,脚步不动。
她眼中的警惕,让苗成峰有些失落。
养了这么久的小宠物突然不听话了,真是让人苦恼。
何元璨不想和他继续兜圈子,直言道,“既然人都在这了,你有什么就直说吧。”
“你最好放尊重点!”马平川受不了她对苗成峰的态度,上前一步说道。
苗成峰抬手止住了他,“好了,让我和元璨丫头好好聊聊。”
他笑着看向何元璨,“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会带你来这里。或者说,我怎么会知道,你们何家的秘密。”
何元璨瞳孔微缩,苗成峰这话算是坐实了她心中的猜想。
所以这些年来一直打探何家秘密,甚至害死了上一世的她的幕后黑手,就是苗成峰。
何元璨没有开口,苗成峰也不在意。
他已经一个人追寻了很久很久,久到曾经的好友一一离去,久到自己也已经风烛残年。
现在,他毕生追寻的秘密就在眼前,他即将得到梦寐以求的珍宝,他想倾诉,想把这种喜悦分享给别人。
没有人比何元璨更适合作为他的分享对象了。
苗成峰不在意何元璨想不想听,兀自说着。
“六十多年了,我终于,终于要揭开这个秘密了。你知道吗?我是一个孤儿,那时候年纪小,干不了活,只能一边流浪,一边乞讨。直到遇到了你曾祖父,他给我安排了住处,还让我做一些活计换取报酬。那时候我真的很开心,那是我一生中遇到的最好的人。”
苗成峰面上满是感慨,眼中写满了怀念。
何元璨没有打断他的回忆,她知道,苗成峰只是想要诉说,是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的。
如此一来,她还不如静静听着。
何元璨今天戴着一对小巧的珍珠耳环,是宋琢送给她的,里面装了微型的通话设备。
听着耳畔传来的宋琢的声音,她摸了摸腕间的平安扣,心神安定。
“可是你说啊,他那么好的人,怎么那么自私呢?明明我和何青山差不多的年纪,明明我比他懂事,比他听话,为什么他要偏心呢?
“有一次,他早早回了家,我见他平时惯用的折扇没带,就想给他送去。可刚到他房门外,就听到他和何青山说话。他说,这个秘密只有何家人可以知道,他让何青山不要告诉别人,尤其是我!为什么?凭什么?”
苗成峰表情渐渐变得狰狞,恨意在肆意生长。
“我把他当父亲一样,把何青山当作亲兄弟一样,可他们却在防着我,避着我!”
他猛一回头,眼神犀利地看向何元璨,“你说!他们凭什么这么对我?明明是他说的,让何青山把我当兄弟一样,可他们两个却背叛了我!”
何元璨并没有被他吓到,反而觉得他很可悲。
或许苗成峰觉得他是恨曾祖和祖父的,可在她看来,他却是无比渴望着能够得到他们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