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若松似乎觉得受到了宋琢的轻视,少年人的不服气一下被激了起来。
“不就是一些身外之物吗,我以后自己也能挣到。”
“你知不知道山河集团意味着什么?”那是你凭自己的努力可能一辈子也无法到达的高度。
“该是谁的就是谁的。”石若松眼神越发坚定,“我知道山河集团是大姐的,本来和我就没关系。”
“可是你父亲显然不这么想。”
石若松喉头一梗,“所以他错了,我不会包庇他。”
他这段时间也想了很多,认真地回忆了自己过去的人生。
在落水事件之前,他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富家公子,他有着一个儒雅成功的商父亲,一个温柔美丽的母亲,两个虽谈不上亲近却美丽的名媛姐姐。
他生下来就在罗马,有着普通人穷其一生也难以媲美的生活,享受着家里的财富和地位,他在落城无忧无虑地生活。
如果说他的人生还有什么不愉快,那或许就是因为出面保护了被霸凌的同学,而被那些加害者针对。但他也用自己的方式坚持奋力抗争着,哪怕是被那些人丢进水里戏耍的时候,他不觉得后悔。
那对他来说,是中二少年时期的英雄事迹,是他青春期的勋章。
可落水事件却是彻底揭开了他谎言一般人生的伪装。
他的父亲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在乎他,他的父亲是一个可以为了商业利益而牺牲自己儿子的伪善者。
他的母亲也不像他以为的那样温柔善良,反而是一个表里不如一,汲汲于名利的怯懦者。
他的亲姐姐更是毫不关心自己,是一个一心忙着找金龟婿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这么说起来,好像只有大姐是不一样的。
落水事件之后,他和大姐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
石若松深吸一口气,继而像是对宋琢保证,又像是对自己的誓言,“我知道我爸妈可能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但我身为他们的儿子,我还做不到大义灭亲。不过大姐要做什么我都支持,我也会一起承担他们的错误。
“宋大哥,我知道,你说这些都是为了大姐,我能理解。我也知道,你可能不相信我说的话。但是没关系,我会用自己的行动证明的。”
石若松目光灼灼,手也暗自捏成了拳。
宋琢上下打量了他片刻,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但其实内心已经认同了石若松。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有这样的想法就已经不容易了。
还算是有救。
“看你表现。”
石若松用力点头,“嗯!”
他知道这是宋琢对自己的认可,莫名地他心里涌上来一种激动。
片刻后,石若松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心问道,“宋大哥,那我现在该怎么办?要怎么帮大姐?”
宋琢差点被气笑了,他怎么会觉得这孩子开窍了。
“你什么都不用做。”
“啊?”
宋琢再一次看向厨房的方向,“她不会想让你掺和进来的。”
你对她来说是唯一的亲人了,她怎么会舍得让你坠入污泥?
石若松挠头,“那我就什么都不用做了?”那自己最近在苦恼什么?
“你不喜欢的事就不用做。他让你和别人交朋友,你就去?”
“阳奉阴违?”
“这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可是就算我不主动招惹他们,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毕竟之前他可是在学校让那些人没脸了,那些校霸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揭过?
“你以为他们的父亲就是什么好东西了?”
石若松这才想通了关窍,石远志不愿意得罪那些人,那些人也不愿意得罪石远志。
这场少年之间的纠纷,最终还是成了成年人权衡利弊的谈判工具。
“好吧。”石若松想明白了之后,反而有种失落感。
“为什么明明都是人,我就想不明白呢?”等石若松反应过来捂嘴时,这话已经被咕噜出来了。
宋琢斜了他一眼,“还是没接受过社会的毒打。”
石若松这回很小心的在心里吐槽,明明就是你们成年人太复杂了。
总之,这场谈话以不愉快开始,以相对愉快结束。
宋琢心里得意,这回算是搞明白了石若松的烦恼,还顺便给元璨拉了一个援军,元璨肯定要奖励自己吧。
他也不管石若松现在什么心情,脚步轻快地走向了厨房。
打开门的时候,何元璨正好在盛汤,锅上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我来我来,小心烫。”宋琢立刻上前接过了汤碗,小心地端到桌上。
何元璨见他神色自若,心里猜想估计是谈妥了。
她张望了一下石若松的方向,指尖点了点宋琢的手臂,压低声道,“都谈好了?”
“嗯。”宋琢挑眉,“我出马还有什么搞不定的?”
何元璨迫不及待地拉着人进了厨房,关上门问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宋琢将人圈进怀里,“就这么迫不及待?”
何元璨一心记挂着弟弟,没听出宋琢的言外之意,翻了个白眼,“你说呢?”
宋琢委屈,“那我这事办好了,都没奖励?”
何元璨不耐烦,却还是敷衍地在他唇角印了一下,“这样可以了吧?”
“啧啧啧,你这也太随便了吧。”
“你到底说不说啊?不说就放开我。”
“好啦,你怎么还急了?”宋琢可不敢真把人惹生气了,只好把石若松的心事简单说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确实上次离家出走就是出院之后没多久。”何元璨恍然大悟,然后忍不住嘲讽道,“我还以为石远志不喜欢我除了因为入赘的事,还有我是女儿的原因。没想到他对自己的儿子也不过如此。”
宋琢拍了拍她的头,“不要给人渣找理由。”
“你说得对,他就是人渣,怎么能用正常人的眼光去衡量。”
宋琢不希望何元璨为了这个影响心情,赶紧转移话题,“好啦,事情都给你办好了。何小姐准备怎么谢我?”
“刚刚不是谢过了?”
“那也太随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