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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和亲(二)

侯府小姐沉迷退婚 天南舍予 4470 2024-02-27 21:56

  “给皇嫂请安,皇嫂万福金安!”大公主入屋一改往日的高傲气焰,而是低眉顺眼地带着二公主请了安。

  “起来吧。”温归姝说道,“今日怎么两位公主怎么来了?”

  温归姝在大公主面前没什么可装的,索性也懒得演。

  二公主天性反应慢,看到温归姝并没有病重的样子还颇有些好奇,跟只小狗似的在大公主身后探头探脑,对上温归姝的视线时羞涩一笑,倒是并不太害怕温归姝。

  温归姝不喜欢大公主,但是对二公主反而有几分怜惜。

  大公主看了一眼温归姝屋内服侍的人开口道:“我有几句体己话想与皇嫂说,不知皇嫂能否让其余人退下。”

  温归姝打量着大公主的神情,心中已大概猜到了大公主想说之事:“你们都退下吧。”

  杏春丹春等人悉数退下后,大公主再次起身半蹲行礼说道:“皇妹今日来只是为了一件事那就是北丹和亲之事。想必皇嫂应该也有所耳闻,北丹皇子金阿泰这次来京,要求娶梁宣公主为北丹新帝的贵妃......父皇已下令后日于麟光殿接待北丹使者。”

  温归姝何尝不知北丹求亲一事,她是从小说原剧情知晓的,而邵玹则是从北丹的探子那儿知晓的,邵玹曾经还有意提醒过二公主早日选个驸马,可是耽搁到现在二公主的夫婿也没个定夺。

  不过小说里,去北丹的可是大公主,而非二公主。

  “所以大公主想说什么呢?”温归姝反问道,自古以来和亲都不是什么好事,一去便基本不再回到故土,但这等事绝非她与邵玹能够掌控的。

  大公主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从高复光那里听说,和亲之人父皇已经定下了琬儿。琬儿先天体弱,性子又太过文静,是断断不能和亲的......皇妹想请皇嫂在二皇兄面前说些好话,阻止父皇让琬儿去北丹和亲。”

  大公主当真是能屈能伸,这会儿在温归姝面前简直比在宣明帝面前还温顺。

  大公主非那等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闲散公主,她借着从前贤王的人脉和自己在朝中的情人也知道朝中局势,朝中大部分人是支持和亲之事的,因为本次北丹和亲态度不错,带来北丹的牛马军械都比往年要多,用一个公主换这些东西与北丹交好,这些人还觉得梁宣赚了不少。

  唯一反对和亲的便只有朝中一些从前跟着宣厉帝的老臣和武将们。

  梁宣公主就只有两位,她大公主素来名声不佳但又宣明帝疼爱,二公主反倒是最无用的一个,将她舍了去反而还能让皇室少了个污点,何乐而不为?

  可是只有大公主知道,依着二公主的性子与缺陷去了北丹,怕是活都活不了多久。她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她的亲妹妹跳入火坑吗?分明她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给母妃妹妹图个好前途罢了。

  眼下朝中最能说得上的就是邵玹,甚至大公主能敏锐地察觉北丹此次有所顾及就是因为邵玹平定西疆收复失地。

  皇祖父宣厉帝死前曾经说道“梁宣公主不再和”的话,若是邵玹有意带头周旋,此事也许也不是没有转机。

  温归姝测谎的铃声没响,可见大公主是真心为二公主谋划的,可是此事温归姝也不好说:“若是北丹执意要一公主和亲,二公主不去,又该何人去呢?”

  温归姝说完这话才突然发现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大公主不会被送去和亲,一来是大公主虽非嫡但为长,身份尊贵容貌出挑又深得宣明帝喜爱,送去北丹为妾乃是有损梁宣颜面;二来是大公主非完璧之身,府中面首养了十几个,朝中官员也有大公主的情人,大公主私下作风奢靡混乱纵情享乐,如何都不宜送往北丹担此任。

  更何况,都有二公主在前,何必再去考虑这棘手的大公主呢?

  大公主也并没有想过自己和亲的事,她开口道:“我可想办法让琬儿病重无法和亲,如此便可以在宗亲之中选一位适龄女子册封为公主送往北丹和亲,只要这位女子愿意,其父母家族封官加爵荣耀无度。”

  大公主能说出这话,恐怕便已想好了如何让二公主“病重”了。

  看到她如此百般推脱和亲之事,温归姝有一瞬间好似看到了刚刚入京时的自己,江州那位医师配给她假病的药到现在都还被她压在箱底之下,想来她这辈子是用不上了。

  “你所言之事,我会如实转告给恭王。”此事温归姝不敢替邵玹应下,这些天相处温归姝也知道邵玹对和亲这等事乃是厌恶至极的,可是邵玹厌恶不代表邵玹能去做。

  大公主对于温归姝的谨慎也并不例外,她继续说道:“只要二皇兄愿意,邵瑛愿为二皇兄肝脑涂地助二皇兄一臂之力。”

  这句话一出,二公主的眼中骤然闪过些许惊慌,而温归姝看向大公主的眼中也凝上几分冷意,良久她才开口道:“大公主慎言,有些话可不是随便能说的。”

  大公主垂下眼眸对于温归姝的谨慎也并没有太意外,她只是说道:“还请皇嫂如实转告就好。”

  出了恭王府,大公主坐在马车上一言不发,车轱碾过青砖石台,马车内寂静得针落可闻。

  二公主吸了吸鼻子突然拉住了大公主的手怯声说道:“阿姐......我,我去和亲也,也,也没关系的......过去了,过去了能当个贵妃......可是,可是风光无限......没准,没准就跟阿姐一样,一样威风......”

  二公主没敢看大公主的眼睛,这些天大公主是如何为她奔走四方的她都看在眼中,假病失清白投靠恭王......各种招数大公主都想了个遍,各个能打探能求的人也都求了个遍,可是和亲之事有关国本,哪里是她一个公主能决定呢?

  听说父皇都已经开始差人准备她去和亲的陪嫁了,还听高复光说要为她挑个好封号。

  就连母妃都哭着对她说:“若是你不去和亲,难道要你姐姐去和亲吗?不然要谁去和亲呢?”

  是啊,她若不去和亲,谁去和亲呢?

  自出生起,她似就是个不祥之兆,母妃因为她失宠多年,父皇视她为耻辱之物,康王皇兄好歹有个出身显赫的母妃,可是她与母妃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她的阿姐邵瑛。

  从小她便觉得,阿姐比她厉害多了。

  八岁时阿姐能借她额头受伤高烧不退将贤王皇兄引到母妃宫中,又通过贤王皇兄的口让父皇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双公主遗忘在后宫之中,让母妃复了宠。

  九岁时阿姐敢忤逆恭王皇兄,在贤王与恭王之争中指鹿为马为贤王皇兄作假证,那时候她觉得阿姐做的不对,可是阿姐却告诉她,若是她帮着贤王皇兄,父皇就不会再来看她们了。

  十一岁时母妃的贴身宫女叛主,母妃心软不知如何是好,乃是阿姐用尚且稚嫩的声音叫人拖出去杖毙,她那时还不明白什么叫做杖毙,邵瑛却说那是与景贵妃娘娘学的。

  “她每次说这话的时候,满宫上下无人不对她敬畏有加。”

  阿姐在旁人面前总是凶狠霸道,性子也的确恶劣,可是旁人都能说大公主的不是,唯有她与母妃不能。

  这么些年,二公主知道她为的了给母妃和她谋一个立身之本,为的是她自己不甘心被父皇当做透明公主不闻不问。

  她得的,从来不是父皇的庇护,而是阿姐的庇护。

  阿姐比她优秀出色多了,哪里能去那永无回来之时又无亲无故的北丹之地呢?

  “高,高复光......也说了。我,我,我当公主不能是白当的......我得,我得为梁宣子民......出力......”二公主说话本就结巴,这会儿说这么多却更加混乱了,“阿姐,你,你别怕......”

  “什么别怕!你知道什么叫梁宣子民吗?”大公主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猫顿突然炸了毛,她看着二公主吼道,“你真当你是去做贵妃的?分明是叫你送死的!你知道什么?我辛辛苦苦为你谋划,你现在竟告诉我你愿意去和亲......”

  “怎么,难道那张少傅的嫡次子你不喜欢了?要去嫁给那三十多岁虎背熊腰的北丹新君?!”

  “刚刚让你在恭王府学着对温归姝示弱,你竟也仍半句不吭声,我对你说的话你可有听到心里去?”

  大公主看着眼前唯唯诺诺的二公主,只觉得心脏好似被一只大手攥住让她无法呼吸。

  染着鲜红豆蔻的手指嵌进掌心压出深深的月牙痕迹,人人都说她大公主不过是将二公主视作自己养的猫狗,并无多少姐妹间的真心情意。

  她日日扮得妍丽动人,二公则像是灰扑扑的小老鼠;她日日飞扬跋扈,二公主则懦弱胆小一言不敢发,横竖看来都是她欺负二公主。

  要说大公主可从一开始就真心喜欢这个妹妹吗?

  她其实不曾。

  大公主至今都记得母妃再次有孕时,日日都告诉她这一胎一定是个皇子,只要等母妃生下了皇子,满宫就无人再敢欺负她们。

  可是她与母妃日也盼,夜也盼,临盆那日母妃更是难产差点没了病,生下来的却是个虚弱的小公主,父皇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就不再过问。

  后来待人发现二公主天生反应迟钝说话也不利索后,便有太医猜测二公主有几分痴傻之症,这顿时彻底惹怒了父皇,宫中人踩高捧低,她与母妃的日子更加艰难。

  那个时候,她甚至是恨这个妹妹的。

  可也就是这个妹妹,会在她失控发脾气憎恶宫中的一切时傻乎乎地跑过来抱住她的腰;

  会在寒冬腊月缺衣少食之时把自己偷偷藏的点心拿给她吃;

  会在母妃深夜垂泪自怨自艾之时将小脑袋抵在母妃的膝上说“琬,琬,喜欢母妃”;

  会在她被老太监欺辱咬住那老太监的手哪怕被磕得头破血流也不松口,最后还高烧不退差点一命呜呼......

  有时候大公主都在想,如果没有那日的受伤与高烧,二公主的口吃之症会不会随着年岁渐长而变好?

  可是没有如果。

  人人都说二公主蠢笨无用,乃是皇室耻辱;可是只有她知道,阖宫上下,只有二公主不会背刺她。

  她从来不是大度良善之人,可是要她闭着眼就这样将邵琬送到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北丹之地,她只怕余生每每入夜之时都会梦到瘦瘦小小的邵琬那双脏兮含泪的丹凤眼,梦到她吐出裹满鲜血的碎牙含糊不清地说:“阿,阿姐......别,别怕......”

  正如她现在所说的“阿姐,你别怕。”

  大公主听不得这等话。

  邵琬是她养大的,分明是该当她一辈子跟屁虫的人,离了她,离了梁宣,她怎么活得下去?

  二公主见大公主又发了怒顿时眼眶一红,她伸出手握住了大公主的衣袖说道:“阿,阿姐,你,你别生气呀!”

  那双与大公主生得半分不像的丹凤眼却是含着急切与无措,她宛如一只小狗般乖顺而自责地看向大公主,似乎还不明白为何大公主会如此恼怒。

  大公主看着那双眼眸像是泄了气般瘫倒在马车内,她伸出手像往常好似惩罚那样捏了捏二公主的脸说道:“此事你不要再管,不要再问,明白?”

  只是那染着豆蔻的手指,却再也无以往捏她脸时用力而恶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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