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次轮回重启中,我尝试了各种办法。
报警,行不通,倒不是警察不信任我,而是一个小时的时间,最多只够推进到录笔录那个环节,我就会回到原点。
逃跑,行不通,我能在学校附近找到的最快的交通工具,也就是出租车,而市区里一个小时,最多只能跑几十公里。只要时间一到,我依然会回到教室。
找人,这个倒是可以,我能找到祁方圆,但他也不清楚现在的情况是怎么造成的,最终一个小时结束,我又回到原点。
一个小时太短了,无论我做什么,时间都会无情的把我拉回原点。
而如果单单这样,倒也不算糟糕,但我发现这个空间中的东西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在腐败。。。
刚开始是香蕉,然后是梨和苹果,石油佬递给我的香蕉现在已经完全是黑色的,软趴趴,散发着一种让人反胃的甜腻气味。
可除了我,所有人都吃的津津有味。
教室的天花板开始出现霉斑,整洁的墙壁翻起了墙皮,就连教室门也开始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而所有人就像没发现一般,依旧如同计划好的一样行动。
只是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发现所有人似乎都很疲惫。
班长变得胡子拉碴,更加疲惫和走神;假币依旧猥琐,但眉眼间却少了急不可耐的欲望;石油佬还在看手机,人却萎靡了许多,像是刚通宵完似的;而许如归则一直在写那本厚厚的练习册,仿佛直到世界尽头。
我束手无策。
时间在流逝,我却无法前行。
不断的重启轮回让我的神智逐渐模糊,原本每一次重新开始,我都会试着去探索一些新的可能。
但这个世界就像陷入死档的游戏,无论我做什么尝试也没有任何突破。
许如归的那句“谁呀”也成了魔咒,我已经没有勇气去回应哪怕一个谎言,仿佛只要这样,我就没有陷入轮回。
这个世界在加速腐败,而所有人的行为却和第一次重启时一模一样,仿佛我才是这个腐败世界的异类。
直到某一次开始,许如归那句“谁呀”的声音变得如同运行错误的系统警示音,我才猛然发觉。
这个世界的人也开始加速滑向腐烂的深渊!!
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我对身旁事物的变化也变得迟钝了许多。
直到此刻我才突然发现,教室里的同学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他们的头发都像灰扑扑的稻草,肮脏又干燥,乱糟糟的像个鸟巢;身旁人说话的声音不知何时变成了怪异的嘶吼,我仿佛置身于怪物牢笼而非教室;几乎所有人的皮肤都干巴的像在戈壁滩里旅行了一个月一样,又黑又皱。
几乎…
几乎……
几乎?!
许如归!!!
我注视着她那带着点婴儿肥的脸庞,瞳孔猛缩。
她为什么没有变化?!
等等!
我明白了!
原来提示一直都在!
通关的密码原来就在关卡的开头!
“你…你还记的金贸大厦吗?”我激动地有些颤抖,我觉得我的猜测是对的,但我不确定。
许如归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生硬的点点头,她的动作就像0.5倍速一样,充满了不协调感。
“这个人是那个大师的大哥,叫祁方圆,他问了我一点关于他弟弟的事情。”
“哇,这么厉害?”
“还好吧……嗯?!”
我眼前的世界突然变得“正常”起来,仿佛上一秒的破败都是我的幻觉。
就像一个新手剪辑师,粗暴地将怪诞和现实链接到一起,没有一点过渡。
我看着洁白的墙壁和干净的天花板,喃喃自语:看来,骗人确实不对……
“啊?”许如归歪着头,疑惑地看着我。
“没sh…”我下意识的想糊弄过去,但刚才的教训让我立刻住嘴。
深呼吸几下,我尽量平静地找补道:“只是自言自语而已,你想知道祁方圆的事情吗?”
“啊,可以告诉我吗?”
“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好呀好呀。”
“这还得从胡志侠说起…”
一直说到下课,我才大概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听完我的故事,许如归的眼神中带着些许崇拜:“飞哥你真你厉害啊!碰到这种事居然还能这么淡定!”
“一般…我是说,或许是天生的吧,我对这些不怎么害怕。”
“哦”
闲聊几句,我们便分头回宿舍,看着许如归的背影,我依然有种不真实感,这一次,会不会依然还是幻境?
回到宿舍,我的床铺空空如也,望着正在看小说的石油佬,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石油佬,你家人今天没给你拿零食?”
“嗨,前几天不是刚送过,不会这么快的。飞哥,你的东西吃完了?我柜子里还有,想吃随便拿!”石油佬盯着手机,指着自己的柜子说道。
我笑着摆摆手,只说是记错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躺上床铺,顿时,巨大的倦意向我袭来。
等再次睁眼,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六点。
望着窗外的朝阳,我泪流满面。
“飞哥,咋滴啦?”
眼镜张见我的样子,关心地问了一句。
“没事,太阳太刺眼。”
“哦。”眼镜张见我没事,便去忙自己的事情。
果然是谎言…谎言…
不能对许如归撒谎?!
我对她撒过谎吗?回忆着之前与她交往时的各种对话,我也说话一些“谎话”,但那更多是玩笑性质,许如归压根没当真。
所以,应该是信任!
关键不在于我说了什么,而是我说的话她是否相信!
如此一来就说得通了!
许如归应该是个对外界极为敏感的女孩,天然不相信任何不熟悉的陌生人,所以即便是刚开始对她撒谎,也不会进入无限重置世界的状态。
但我应该取得了她的信任,具体是什么时候我拿不准,但最有可能的时间点是元旦那次聚餐
我告诉了她很多我的个人经历,大概率就是这个时候取得了她的信任。
“这信任也太沉重了……”我挠头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