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0号这天上午,好久不见的申渊不请自来。
前一个病人刚走,申渊就敲门进来,一进来就跟自己家一样,坐到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这天太热了,嗓子都快冒烟了。”
苏非问他。
“是哪阵风把你吹来的?”
“西北风。”
“那你从哪儿吹来的就请吹回哪儿去,我一会儿还有预约的病人。”
申渊盯着苏非看了半秒。
“我发现你一点都没有已婚妇女的成熟稳重品质。”
“有事说事,没事别打扰我工作。”
“你这个人真不识好歹,我是给你介绍病人来的。”
“病人在哪里?你啊?”
“在楼下,我先来讨杯茶喝。”
站在楼梯口,苏非看到了申渊介绍的那个病人,一个男人。
申渊说这个男人应该是有被害妄想,总觉得有人要害他似的。
7月的天了,这个男人还穿着一件连帽卫衣,帽子直接戴在头上,跟见不得光似的。
他坐在沙发的角落里,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申渊对苏非道。
“就是他,我高中同学,以前跟我是同桌,活泼的一个有为青年。没想到,有病。”
申渊说完,又来了一嘴。
“对了,这哥们儿上学的时候,对苏姗那是一往而情深,没少给苏姗写情书。
这哥们儿单位前段时间经历了一次大裁员,他本来是单位的中流砥柱,年薪50万的。以为不会被裁的,没想到,第一个被领导约谈的就是他。
被裁之后,他在家里足不出户半个月之后,精神就出了状况。跟我喝酒的时候,就说他被裁是因为多看了领导的漂亮女朋友两眼,就被领导给裁了。”
“所以,他以为是领导给他穿了小鞋?”
“起先,我也认为是那样的,毕竟工作单位就是江湖,江湖险恶也正常的。直到前两天,跟他喝酒的时候,我才觉得他不正常,他说他妈每天在他的饭菜里下毒,还有,跟我一起喝酒的一姐们儿,他说这姐们儿看他的眼神不对,是想要他死的那种眼神。”
苏非对申渊道。
“所以,你是怎么说服他来我这儿的?一般这样的患者都不会承认自己有病的。”
“我骗他,说要给他介绍对象。”
“我这里是心理咨询所的,不是婚介所。”
“对啊,我说了,给他介绍的对象就是心理医生,他乐得跟个大傻子似的。”
“申渊,你找打。”
“苏非,好心当成驴肝肺,我给你介绍客户,你就不能对我客气一点吗?”
“行,你把他叫上来。”
申渊嘿嘿一笑,朝着那个男人喊道。
“冯伦,这里,你上来。”
苏非当时脑子就炸了。
“你叫他什么?”
“冯伦啊,怎么啦?”
土地庙山上的那个算命大爷预言,7月15日死的那个人叫冯伦。
大爷还说了,让自己离那个叫冯伦的人远一点,也许还能留他一命。
巧合吗?绝对不是巧合。
苏非对申渊道。
“你这个哥们儿我医不了,你带他去医院挂个号。”
申渊:“苏非,你还有点医德没有,人都来了,哪里有把病人往外撵的道理。小心我投诉你,让你关门大吉哈。”
“欢迎你投诉,赶快去投诉。即便是关门,你这哥们儿我也医不了。”
说话间,这个叫冯伦的哥们儿已经上了楼梯。
一张白脸本来萎靡地藏在帽子底下的,看到苏非之后,整个人都亮了,两眼放光,帽子也从头上扯了下来。
他开口说话了。
“苏姗?怎么是你?”
申渊接了话。
“冯伦,这就是我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她不是苏姗,她是苏姗的双胞胎姐姐。”
冯伦兴奋。
“真是太好了,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能见到苏姗的姐姐。”
苏非狠狠地瞪了一眼申渊。
“是这样的,冯伦,申渊是跟你开玩笑的。我这里是心理诊所,我是一名心理医生。我也不是你的相亲对象,再说,我已经结婚了。我一会儿还有客人,就不陪你们聊了,你们两个请自便。”
说完,转身就要进屋。
申渊急了。
“苏非,我这哥们有病,你是医生,咱们又是朋友。人都来了,你帮他看看。”
冯伦也接了话。
“是啊,苏医生,我有病。他们都说我有妄想症,你帮我看看。”
苏非犹豫了两秒之后,接受了这个特殊的病人。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算命大爷提到了12年前7月15日这一天,是爸妈和苏姗出事的那一天。
而这个冯伦,又跟苏姗是同学,又是爱慕对象,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不管是恶作剧,还是有预谋的阴谋,眼下这个冯伦就是一个连接点。
几分钟之后,冯伦坐到了苏非的对面。
开始问诊之前,苏非问了冯伦一个问题。
“你认识一个叫六子的大胡子吗?”
冯伦摇头,但他立马很紧张。
“怎么啦?这个六子是谁?我为什么要认识他?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看起来,确实是不认识那个大胡子。
“你不用紧张,我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这个六子是苏姗的朋友。”
他松了一口气。
“喔。”
然后将面前的一杯茶一饮而尽。
苏非:“你别紧张,就当是咱们朋友之间闲聊一样。”
但他明显放松不起来,仍旧很局促的样子。
苏非:“你这样的情况有多久啦?”
“什么情况?”
“就是觉得有人在害你的情况,你第一次发现这件事是在什么时候?”
“苏非,我们是朋友对吧?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我看到你就跟看到了苏姗一样。我请你相信我,他们都认为我有病,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没病,这些事情都是真实存在的。”
“嗯,我相信你,你说来听一听。”
“事情还要从一个月之前说起,有一天半夜我还在睡觉,放在枕头边上的手机响了。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我妈。我就接了,接了之后,电话那头又没人说话,只听到有人的呼吸声。我害怕我妈出啥事了,挂了,又拨了过去,电话通了,但是还是没人说话。我吓惨了,以为我妈出事了,立刻起床穿了衣服,下楼就往我妈家赶。等到了我爸妈家,他们在家好好的,我妈说她也没有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