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已经过去一大半了。
海阳市这座海滨城市,夏天迟迟不肯走。
距离汾阳路上mirror心理诊所两条街的小吃一条街。
夜里两点半,夜生活跟夏天的风一样,想热到哪里就热到哪儿。
路边的烧烤摊,炭火在夜风中流动着火辣的身姿,孜然的味道就在鼻尖上开始欢快地跳舞。
罗蒙没想到,苏非这么能喝。
她不仅能喝还能吃。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桌子堆满了烤串的空竹签子。
脚边一堆空啤酒瓶。
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
罗蒙是一名警察,他自然要以身作则。
苏非话不多,看得出来,她对吃的很专注。
八瓶啤酒喝完了,苏非去了一趟厕所,她又招手让老板拿酒来,被罗蒙制止住了。
“你一个女孩子喝那么多酒干嘛?”
苏非不满。
“啤酒也算酒?上一趟厕所就没了。跟你出来喝酒真扫兴,你要看不惯,你先走,别管我。
我这才开了一个头,不喝尽兴不走。”
“那不行,这顿酒是我请的,我必须得为你负责。”
“我是缺这顿酒钱的人吗?天王老子来了,我也得再喝。”
“不行,你必须得跟我走,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自己打车。”
罗蒙不想多废话,直接上手。
“走,我送你回去。”
两个人都挺拧的。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苏非狠狠地挣脱了罗蒙拉扯的手。
“你他妈的是谁啊?我喝个酒你都要管?你问问老板,我哪次来不喝个一打才完事的?”
罗蒙气急。
“你说我他妈的是谁?我是罗素的哥哥罗蒙,要不是因为罗素,你以为我他妈的想管你?”
罗素这两个字,是两个人内心深处的一道血乎刺拉的疤,一扯就疼。
苏非愣了两秒,站起身来。
“你这个人,真是的。对女人就不能温柔一点?看在罗素的面子上,行,我让你管,不喝了还不行吗?”
“回哪儿,诊所?还是海蛎村?”
“回诊所吧!”
两条街的距离,回诊所的路上,两个人几乎没有交流。
苏非在前面走着,罗蒙在后面跟着。
这个谜一样的女人,似乎是他和妹妹罗素在这个世间唯一能联络的纽带。
冷面的人说出来关心的话都带着冰碴子。
“要是罗素在的话,她肯定不喜欢你喝那么多的酒。”
苏非倚在门框上笑。
“行,要是罗素的意思,那我以后少喝。”
“进去吧,把门反锁了。”
“好的。”
“注意安全,有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你晚上不关机吗?”
“我从不关机。”
二楼窗前,苏非看着罗蒙那辆黑色的吉普车驶出汾阳巷。
她给罗蒙打了电话。
“罗蒙,注意安全。”
“放心,老刑警了。”
车子在夜色中不紧不慢地行驶,自从干上警察之后,每天忙成狗。
只有在夜深时回家的路上,这段时间是自己的。
舒缓的音乐响起来,连日以来郁结的心也跟着舒畅起来。
对于苏非,他的情感其实很复杂。
一方面,对她有诸多的怀疑。
另一方面,又因为她是罗素生前最好的朋友。
直到今天晚上,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时候。
内心那一股藏着的柔软慢慢地升腾了起来。
十年了,现在看到苏非,就像罗素从不曾离开过一样。
车子拐进了加油站。
从加油站出来的时候,他注意到身后有尾巴在跟着。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远远地跟着他。
罗蒙住的家园小区是一处老旧小区,在海阳市工作的第二年,父母掏出了所有的积蓄给他首付了这一套两居室。
房子虽然有些年头,但上一任房主装修的不错,又处在市区。
买的时候,房主急于出国,价格亲民,两百多万。
因为是学区房,现在已经涨到每平米8万多了,翻了两倍多。
缺点就是安保不咋的,小区只有两栋房子,没有物业,门卫形同虚设,一个看起来快70的大爷每天坐在门口。
每户人家每个月给5块钱,给大爷开工资。
所以,小区跟开放式公园一样,任何人都可以随意进出。
车子拐到楼下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他特意朝着门口看了一眼,那个尾巴没有开进来。
一楼是半地下储物间,罗蒙住在五楼,没有电梯。
每天爬楼就算是健身了。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好久,也没有人来修。
以往都是罗蒙修的,但最近因为连环凶案,没得出空来。
没有灯,借助手机手电筒的光亮,掏出钥匙刚刚打开门,身后一道无形的力量袭来。
然后,后脑似乎有千斤的重量压下来,脚下发着虚。
再也支撑不下去,倒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他被绑在了椅子上。
袭击他的那个人正在开放式厨房里不紧不慢地忙活。
见到罗蒙醒来,他转过头来。
男人的脸就出现在罗蒙的眼中。
男人长得太过于妖艳,罗蒙在想,这张脸去拍古装戏比较合适。
除了身形过于瘦削,其它都很完美。
男人咧嘴笑了,一口大白牙有点晃眼睛。
“你家厨房真是什么都没有,我这有点施展不开拳脚啊!”
罗蒙也跟着笑了。
“一个糙老爷们,工作又忙,又不开火,确实难为你了。”
“没关系,我自己准备东西了。”
那个人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一个刀具褡子打开来。
“工具我自带,用顺手了,不习惯用别人的。”
“那挺好的,我猜你应该要个锅,我记得下面厨柜里有一口汤锅。”
男人一愣。
“你怎么知道我要一口汤锅?”
“你难道不是要给我煮宵夜吃吗?”
“哈哈,也是。呆会儿我给你炖一锅大骨浓汤,你慢慢享受。”
“那我倒是挺期待的。”
男人在他的刀具褡子里拿出一把闪着光的尖刀,走到罗蒙面前。
“你说,这把刀放血会不会好一些?”
“我无所谓,看你用的顺不顺手吧!”
男人拿刀在罗蒙的脖子上比了比,又转过身去换了一把刀在手里掂了掂。
“你这喉结太明显,这把刀应该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