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雄又问我。
“我第三次杀人,你知道死的是谁吗?”
我回答:“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你亲生父亲。”
他嘿嘿一笑:“我就喜欢聪明的人,尤其是聪明的女人,一点就透。
没错,早在他抛弃我和我妈的时候,他就应该死了。
让他多过了几年快活的日子,也算是对得起他给我的那一丁点令人生厌的血脉。”
我问他:“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他笑了:“看,一开始你还不愿意听我讲故事,现在,你开始好奇了,很好。
他死于一场车祸,就在我那个天真的弟弟去世之后的一个星期。
他和他那个小老婆一起去另一个世界陪他们心爱的儿子了。
他们从殡仪馆回来,车上还有我弟弟的骨灰。
路过一个丁字路口的时候,一个足球被一个小男孩踢到了马路中央。
小男孩跑到马路中央捡球的时候,绿灯亮了,前面一辆大车挡住了视线,当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令人崩溃的是,刹车也不管用了。
他的车推着那个小男孩撞向了迎面而来的一辆油罐车。
滔天的大火,烧了一个小时才被消防员熄灭。”
我问:“那个小男孩也不在啦?”
“是的。你不问问那个男孩是谁?”
“他是谁?”
“他是我爹小老婆出轨对象的儿子。”
雨彻底停了下来,我反而不急着走了,我想知道他还杀了谁,杀了一些什么人。
但他却偏偏不讲了。
他说:“雨停了,你该走了,我也该赶路了。”
我说:“你的故事讲完啦?”
他说:“这才哪跟哪儿,精彩的故事在后头,以后有机会我再跟你讲。
我会给你讲我初恋的故事。”
我问:“她还活着的吗?”
他说:“活着,不过,她应该活不了多久了,因为我决定下一个动手的目标就是她。”
我问他:“你是哪儿人?”
他说:“你猜。”
我又问他:“你杀过多少人?”
他说:“十个手指头肯定数不过来的。”
说完他就下车了,开着他的吉普车消失在我的视线当中。
徐恩慧的故事讲到这里,苏非明白了她朋友为什么要让她看心理医生的原因。
徐恩慧口中这个叫林雄的连环杀人凶手,应该不存在。
不,也许是存在的,是以另一种方式存在。
苏非问她。
“在服务区分开之后,你有再见到林雄吗?”
“有,昨天晚上,我下楼去便利店买水的时候,看到了他。
他在便利店门口的榕树下,一直看着我。
我走了过去,问他要做什么?他说他的故事还没讲完呢,找个机会再继续给我讲。
我说我对他的故事不感兴趣,他又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听的话,他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然后呢?”
“他跟我约好了,明天下午两点半,在城市广场的星巴克见面。”
说完,她又急于证明自己。
“苏医生,我工作和生活都正常,做事和说话条理清晰,我怎么可能有病?是我闺蜜,她坚持认为我的精神状况出了问题。”
“嗯,从表面上看,你很正常。”
她开始高兴。
“我就说嘛。”
“是这样的,在服务区,你得知林雄身上绑的有炸弹,并且是连环凶案的凶手之后。你什么都没做吗?比如,跟朋友说或者报警?”
“我没有第一时间报警,回到海阳之后,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于是我报了警,这么一个危险的人物存在可不是什么好事。”
“警察是不是说,林雄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徐恩慧突然激动起来。
“是啊,这些警察也真是的,我亲身经历的事情,这个人怎么会不存在呢?”
“无论是在酒会,还是在停车场,还有服务区,都是公共场合。林雄存不存在,警方只需要调取监控就知道了。这也是你会来到我这里的原因对吗?恩慧?”
她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是啊,在服务区,我明明记得很清楚,我和他有相近一个小时的对话。
可警方却告诉我,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
我要求看监控,警方告诉我,我所在的餐厅位置处于监控的盲区。
不过,服务区的入口和另一个位置的监控都没有拍到林雄的人。
不光警察这么说,我单位同事也说了,在酒会上,我一直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男人来跟我讲过话。
领导建议我休假几天,但我怎么可能休假?你不知道,女性职场有多么不容易,我的手下对我这个位置窥视很久了。”
“所以,你到现在还是坚持认为林雄是真实存在的吗?”
“是啊,我跟我在福市住的酒店联络,想让他们提供当天我退房时候的监控,我不相信一个大活人能凭空消失了。
可酒店方面表示不对外提供监控视频。但他们肯定地说,我退房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我离开停车场的时候,也没有我所说的吉普车。”
“林雄开的那辆车呢,车牌号码是多少?”
“我没有注意车牌号码?”
“所以,你认为大家都在撒谎?”
她点头。
“那他们的动机是什么呢?”
“不知道。”
“好,恩慧,你的生活当中有没有一个叫林雄的人?或者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徐恩慧突然之间很不耐烦。
“苏医生,你是一名医生,你的问话让我很不舒服,好像我是一名罪犯似的。”
“对不起,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
“我跟他约好了明天下午在星巴克见面,他这个人存不存在,明天一见就知道了。
我需要一个人来证明我没有撒谎,你明天能一陪我一起去吗?”
“当然可以。”
徐恩慧是在晚上5点30分来到诊所的,她讲的这个故事挺长的,足足花费了两个小时。
7点35分,她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离开之前再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苏医生,我坚信林雄不是我想象出来的人物。我来的目的,也不是认为我精神方面出了状况。
而是,我的朋友不多,唯一的一个她还坚信我有病,我找你的目的......”
苏非笑了:“我明白,你找我的目的就是想让我证明你所言非虚。我相信你,明天下午两点半,我会准时出现在星巴克的。”
她终于满意地走了,走之前坚持付了两个钟的诊疗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