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非问冯伦。
“听申渊说,你母亲有在给你炖的汤里下毒?”
冯伦说:“我被公司裁员了之后,去公司闹了几场,还请了法律援助。闹了半天也没结果,工作了那么多年,突然歇下来,极度不适应,在家打了几个通宵游戏之后,整个人就都不好了。我妈害怕我出点啥事,就不请自来,说是要照顾我几天。
那段时间她搞的神叨叨的,经常背着我不知道给谁打电话,一打就半天,反正都是在说我。
有一天,她在厨房炖了鸡汤。我睡醒了闻到香味就去了厨房,她人不知道去哪儿了。我看到碗里有几块鸡肉。我就把那鸡肉给吃了,不到半个小时时间,就开始难受的。幸亏我及时打了120,不然小命不保。”
“你这妈是亲妈?”
“如假包换。”
“是亲妈断没有要下药毒自己亲儿子的道理,除非你做了十恶不赦,大逆不道的事情。”
“真没有,后来我妈解释了,说是在家里发现了一只老鼠,碗里那几块鸡肉,是她放了老鼠药准备毒老鼠的。她只是临时下楼去买个葱的工夫,那碗鸡肉就被我吃了。”
“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
“不可能,我家住在10楼,哪儿来的老鼠?我觉得她就是想要我死。”
“理由呢?”
“我也不知道,反正,自从一个月前那个晚上,我接到我妈打来的电话之后,一切就都不对了。还有,我一出门,就感觉有人在跟踪我,不管去哪儿都有人跟着。”
“你有看到跟踪你的人了吗?”
“有。”
“是男的还是女的?”
“有男有女。”
“你有当面问他们吗?为什么要跟着你?”
“前天的时候,我坐地铁,有一个男的,从我上地铁之后,他就一直在。我转了好几次地铁,他也跟着转几次地铁。我从起点站坐到终点站,又从终点站坐到了起点站,他一直在,还跟我上同一个车厢。我实在是没忍住,报了警。”
“那个男的怎么说?”
“他还挺委屈的,他说他之所以循环坐地铁,就是为了拍海上地铁的美景,多坐几次就是想拍个好的镜头。警察也相信他,说是我太敏感了,纯粹就是巧合。”
“女的呢?又是怎么跟着你的?”
“多了去了,就拿今天来说吧,我和申渊过来的时候,有一辆红色的本田车一直跟着我们,过红绿灯的时候,那辆车就停在我们旁边,开车的就是一个女司机。刚才我们下车的时候,我还特意看了一眼,那辆红色的本田车就停在了街对面。”
聊到这里的时候,苏非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朝外面看了看,然后对冯伦招手。
“你过来。”
冯伦跟到窗前,苏非指着街对面。
“是那辆红色的本田车吗?”
街对面那家茶叶店门口,停着一辆大红色的本田车。
冯伦躲在苏非身后,做出害怕的样子。
“对,就是那辆车,一直跟着我们。”
苏非道:“那辆本田车的主人叫谢芳,你刚才喝的茶是不是特别好喝?品质还不错吧?我看你喝了不少。”
冯伦舔了舔嘴唇,神色仍旧很紧张。
“你喝的茉莉花茶就是在她家买的,我长期在她家买茶叶,她家的茶叶店比我开这家心理诊所的时间还长。所以,她并不是在跟着你,只是巧合,她要去店里,自然是跟你们同路。”
当冯伦似乎并不这样认为。
他越加的惊恐了。
“对了,刚才就我一个人在喝那个茶,苏非,那个茶该不会有问题吗?”
“不止你一个人喝,刚才申渊也喝了。”
他并不相信,开始跑到卫生间,呕吐了大半天,出来的时候,又把他连帽衫的帽子罩在了头上。
苏非还是挺理解他的。
一名被害妄想症患者,由于缺乏安全感,导致对外界极度不信任,而产生的一种幻想。在妄想支配下,病人会出现拒食逃跑控告,以致自伤或伤人的行为。
这样的病人,精神通常都很紧张。
为了缓解他的紧张,苏非把申渊叫上来,当着冯伦的面一人干了一杯茶,冯伦的情绪才算有所稳定。
由于他坚持认为自己不是被害妄想症,苏非只得采用迂回的方法。
先是陪着他们两个人回忆了一遍过去,诸如冯伦关心的苏姗,那些年的一些趣事,然后开了一些对症治疗药物,就说是安神的药。
冯伦对于这些药物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抗拒。
怎么说呢,冯伦这个症状还不算最严重。
最严重的时候,他不仅会怀疑别人会害他,他也会对身边的人做出伤害的行为。
但是这种病也是相当棘手的,根治也相对困难,有的会持续终身。
愉快轻松的回忆疗法结束之后,冯伦表达了极大的兴趣。虽然他仍旧不承认自己有病,但他表示,可以以朋友的身份来诊所里聊天。
苏非让唐唐带冯伦去楼下拿药,然后和申渊进行了如下交流。
“我建议你跟他的家人沟通一下,这种病需要家人的配合,否则会越来越严重。另外,建议他家人带他去三医院进行系统的治疗,不是我危言耸听,严重的时候会要人命。”
申渊不解。
“你为什么不能给他治疗?咱们都是朋友,帮助他又有什么不可以。”
“是这样的,我这几天要出门旅行一趟,相当长的时间不在,他这病情耽误不得。”
“出门旅行?去哪儿?和谁去?”
“申渊,我还能不能有点隐私啦?”
“是不是和那个警察?”
“什么那个警察,他是我老公,我们准备蜜月旅行。”
申渊坐在窗前,端着茶杯,半天不说话。
苏非又问他。
“你认识一个叫六子的大胡子吗?”
“什么六子?什么大胡子,我需要认识他吗?”
“我前两天在土地庙见过的一个大胡子,他说他认识苏姗。”
申渊说话带有情绪。
“他认识苏姗,我就应该认识他吗?你应该知道,我跟苏姗的交情并不深。”
“你有去过土地庙吗?”
“去过,怎么啦?”
“在通往庙子的台阶上,我见到了一个算命的大爷,他神叨叨的,说我被兔子亡灵附了体,他让我离开海阳市,还说一个叫冯伦的人会在7月15日这一天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