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皇上，关于张公公的事卑职已经查清楚了，不过”
乾清宫里，那位被派出打探张强消息的小凡一脸愁容地看着顺治帝，欲言又止。
“不过怎样？你有话但说无妨。”
顺治帝奇怪地瞟了小凡一眼，以为张强又惹出啥事了。
“从天津别院传来消息，据那位曾经接应过张公公的何管事说，张公公已经死了。”
“死了！咋死的？”
一听小凡的话，顺治帝“噌”地坐直了身子。
“被复明会的人杀了。这事是何公公悄悄告诉跟随他的那几个小公公的，而且那位何公公也突然去世了。”
“何公公也死了！他又是咋死的？”
顺治帝的两眼瞪成了牛眼。
“额消息称何公公是突发恶疾而亡，具体得的啥病没说。”
“死了，都死了，唉看来朕想做的事是办不成了！”
顺治帝不由心灰意冷地垂下了脑袋，心底里涌起一股难言的自责。
“张公公明显是被人陷害的，可我还是让他离开了紫禁城。当时我只是想，他或许不适合待在这儿，所以才让人送他出了宫。如果当时我再关心一下那件案子，或许张公公就不会死了。我记得吴公公说过，张公公那件事似乎是着了小良那家伙的道了。不行，我得替张公公讨回公道。”
这么一想，顺治帝立刻挺直了腰杆，对着小凡说道，“小凡，你去给朕把慈宁宫里一位叫小良的公公找来，朕有话要问他。”
小凡领命走了出去。
何公公低着头走了进来，一见顺治帝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顺治帝苦笑了两声，看着何公公问道，“你这是咋了？莫非朕让你去给朕的额娘送桂花，她反而训了你？”
何公公摇了摇头，答道，“皇上，董鄂妃薨了。听说她宫里的人全都跟着她自尽了。现在内务府正在安排董鄂妃的丧事呢。”
“叮当”
挂在顺治帝腰间的那块黑红玉牌发出一声脆响。
顺治帝身子一震，猛然之间像是想起了啥事，撑起身子问道，“你刚才说承乾宫里的人全都自尽了，这事是真的吗？”
“是真的。太后还发出口谕，让内务府重赏承乾宫里那些人的家人，这事已经传开了。”
“真的一个活口也没留下？”
顺治帝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没有。太后已经吩咐内务府，让把承乾宫里那些人的尸身封棺，要葬在董鄂妃的周围，让他们能继续追随董鄂妃。”
“扑”
顺治帝身子一软，一下子瘫倒在椅子里，嘴里轻声叫了一声“大凤”。
原来，刚才那块黑红玉牌发出的脆响在外人听来只是一声轻脆响声，可传到顺治帝的耳朵里，那就似午门楼上的鼓声一样，震得他脑子发懵，眼前反而浮现出他被红雾所罩晕倒那晚发生的事，耳边仿似听到王大凤叫他“强哥”的声音，故而他才会有些反应。
“除了大凤，不会有人再叫我强哥。那个窗外的人肯定是大凤。她说啥来着？她好像说清静宫里的那个人是个假的，她的面具被人抢走了。”
“如果清静宫里的那个人是假的大凤，那么真的大凤一定还在承乾宫里。可是承乾宫里的人都自尽了，难道大凤也自尽了？”
“不对不对，大凤说她是一缕魂魄，应该没那么容易死，可是她又会到哪儿去呢？莫非她又附身到另一个人的身上了？可我该如何找到她呢？”
顺治帝咬着嘴唇琢磨起来。
“皇上，董鄂妃薨了，你是不是该去看看她呀？”
许公公对顺治帝的表现似乎不太满意，眼里流露出一抹鄙视。
“噢，朕是应该去看看她，可是朕的额娘不是不让朕出乾清宫嘛，你看这合适吗？”
顺治帝还没从王大凤的身上回过神来。
“皇上那可是董鄂妃呀你难道”
许公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眼前的顺治帝哪儿还是他认识的那位对董鄂妃情根深种的九阿哥，分明就是一个薄情寡义的负心人。
“你说啥？董鄂妃？宛儿！你是说宛儿薨了？”
这时候顺治帝才算是清醒过来，惊愕和心痛一瞬间涌遍全身，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边往外走边自语道，“宛儿薨了，朕该咋办呀？宛儿宛儿朕呜呜呜宛儿呀啊”
说着说着眼泪不由涌出了顺治帝的眼眶，呜咽了两声，他开始痛哭起来。
许公公被顺治帝的反常表现吓得一愣，赶紧上前拍了拍顺治帝的后背，劝道，“皇上，老奴一块陪你去看董鄂妃最后一眼吧，看过之后，你俩今世的缘分就算是到头了。”
顺治帝泪眼婆娑地拉着许公公的胳膊问道，“公公，你是在骗我吧？宛儿她咋忍心抛下我就离开呢？她不是那样的人！我明明记得她跟我约好了，要一起去香山上看红叶的。她咋可能失约呢？”
许公公一瞧顺治帝像是魔怔了，瞅了一眼四周，没看到人影，把牙一咬，抬手对着顺治帝的脑袋顶上猛地一拍。
“对不住啦皇上，你可不能变得跟董鄂妃生病时一样呀！我求求你了皇上，你快点清醒过来吧！”
拍完之后，许公公往顺治帝身前一跪，边磕头边叫道。
还真别说，许公公的一巴掌立刻让顺治帝停止了哭泣。
他定定地望向门外，斩钉截铁地说道，“朕不管了，这回无论如何朕也要将宛儿册封为皇后，就算是朕的额娘反对，朕也绝不屈服！”
许公公被顺治帝的气势惊得张大了嘴，随即像是鼓励他一样狠狠地点了几下头。
看了董鄂妃最后一眼之后，顺治帝立刻亲自提笔写下册封董鄂妃为孝献皇后的诏书，然后，毫不犹豫地拿起玉玺盖在了诏书的一角。
放下玉玺的那一刻，顺治帝像是放下了长久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来，轻声说道，“宛儿，朕总算对你有了一个交待，希望你不要怪朕这几年轻视了你，如果真有来世，你还是躲着朕吧，不要再与朕有任何的瓜葛。”
“皇上，太后宫里的那位叫小良的公公不在宫里，听说他有事请假出宫了。”
那位被顺治帝安排去找小良的年轻男子走进屋里，拱手汇报道。
“是嘛，那你找几个人给朕盯好喽，只要他一回宫，立刻将他抓到这儿来见朕。”
“喳”
年轻男子转身走出屋门。
“额娘，你别怪朕心狠。既然你让承乾宫变成了死人殿，朕也要让你的慈宁宫多一个阴魂。”
顺治帝咬牙切齿地说道。
如此一来，倒霉的张强刚好撞在了枪口上，被当作小良塞进了棺材里。
天色渐暗，顺治帝望了一眼门外，有心去清静宫查验一番，看看清静宫里的那位到底是不是王大凤，又怕是自己弄巧成拙，反而让对方起了疑心，琢磨了一会儿，再次喊出后院的那名暗卫，对着他耳语了几句，看着他离开，这才往椅子上一坐，长出了一口气。
“如果你喜欢吃烧烤，那就证明你是真的大凤，如果你不喜欢，呵呵，那就别怪朕心狠了。”
顺治帝冷笑了两声，看着门外漆黑的夜幕缓缓地拉开，不由握紧了拳头。
要说这人啊，有时太过聪明也不好，不是有句老话嘛，“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说万一那位抢了王大凤面具的棉儿也喜欢吃烧烤，顺治帝不是就弄错了嘛！
再说了，这世上有几个人不喜欢吃烧烤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