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暄仪又愣了：“是因为大皇子的母妃么？”

　　大皇子又点点头，这一次颇有些郑重的样子：“母妃还有三日就要过生辰了，儿子想着若是昭容娘娘还要出宫一趟，就想托昭容娘娘给母妃准备一份生辰礼物。其实，这也是儿子第一次不在母妃身边给母妃过生辰。”

　　陆暄仪明白了，她的面上是很欣慰的神色：“好孩子，你的想法母后都明白了，难为你一片纯孝之心。不过陛下恐怕是不会再让昭容出宫了。”说完后，大皇子又垂下头，一片失望的表情。

　　“这样罢，”陆暄仪可不想孩子失望，想了想后笑道：“明日我请陛下来一趟用膳，大皇子也一块儿来可好？”

　　大皇子又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眨了眨眼：“母后要请儿子来用午膳么？”

　　陆暄仪点头含笑：“午膳自然是要用的，当然也是让你亲自将方才对母后说地话再对你父皇说一遍，万一有转机呢？”

　　大皇子的眼睛里顿时就有了星子般闪烁地光芒，还咧嘴笑了起来。陆暄仪笑着拍了下大皇子的手，温和道：“不过母后可把话说在了前面，这事能不能有转机，端看明日你怎么说了。”

　　大皇子极认真地点头：“儿子回去就好生琢磨着向父皇回话。”

　　陆暄仪满意地点头，恰巧为大皇子准备的花糕也做好了，雪时交到了伺候大皇子的宫人手里。陆暄仪一边亲自送大皇子到殿门口，一边嘱咐大皇子：“你也别有旁的什么想法或顾虑，照实说就是了，母后都动容的话，你父皇不会完全无动于衷的。”

　　第二日的午膳陆暄仪可是用了心思的，荷塘小炒的食材和香菇黄花鱼都是陆暄仪让人去宫外的市集上买回来的，竹荪菌菇鸡汤对长个子是很好的，还能健脾暖胃，清蒸黄花鱼摘除内脏清洗干净鱼鳞后，不过划几下花刀，就上锅蒸熟，再加上几样必要的调味料，鲜嫩甜美，入口即化。

　　大皇子来地很早，仍是有些紧张地等着赵昀来。赵昀来后，父子俩寒暄过后，就被陆暄仪招呼着一同坐下用膳。虽然贴身伺候大皇子的两个嬷嬷也在大皇子身后伺候着，不过陆暄仪也没有刻意让她们给大皇子布膳，大皇子似乎也明白这是皇后对他的信任。

　　大皇子用了一碗粳米饭，半碗鸡汤，清蒸黄花鱼倒是吃了不少，连身后的两个嬷嬷都互相交换了几次眼神。陆暄仪看大皇子喜欢吃，随口就吩咐下，明日再准备一条上好的黄花鱼送到大皇子的寝殿去。

　　用过午膳，大皇子的勇气仿佛也吃饱了，问起了昭容还能否再次去镇子的事。此时，陆暄仪已经识趣地退到了一边儿，赵昀并不想让孩子失望，何况从前就怕他看见他都恨不得要绕路走的孩子，现在居然能和他坐在一起吃一顿饭，他已经很满足了。

　　赵昀微微皱眉，宫人伺候着他洗了手，赵昀才开口：“既然是佑儿的一片孝心，也不好托了旁人去办，这样罢，明日父皇让母后陪你一起去如何？”

　　大皇子想了一下午加一晚上都没想到父皇会答应，还是答应他亲自去。他抑制不住满心地喜悦与激动，行礼都忘了，还是身后的嬷嬷提醒了一句，大皇子才慌忙跪下谢恩。赵昀淡淡微笑，虚扶了大皇子一把：“不过只能去四阳镇，最多一个半时辰，晚一刻都不许。”

　　看着大皇子满意地回去，赵昀才感慨道：“朕记得佑儿是不喜吃鱼的，没想到能在暄仪这里吃了半碟儿的鱼。”

　　陆暄仪笑着给赵昀捏肩，力度适中：“哪里会不喜欢呢，还是看厨子如何做了。”

　　“明日倒是辛苦你了，”赵昀拍了拍陆暄仪的手背：“明日出去的人手朕已经安排好了，叫樊震川领一队人保护你们。”

　　樊震川是侍卫正统领，也是赵昀的伴读，比赵昀还大两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樊震川的祖上也曾是功臣，不过如今也不领实职位，母亲是大宸宗室燕王的的孙女。

　　“也和昭容妹妹一样，让两个副统领护送着也就是了，樊统领可是要照顾陛下的人。”陆暄仪是真不想劳动樊震川。

　　赵昀却很坚持：“朕在行宫里哪里用地上他，我看他这半个多月不动弹动弹也着实无趣，就这么定了。”陆暄仪点点头，赵昀又添：“再待上几日，初一一早便回銮罢，再不回去，只怕是一个个地心都要飞出去了。”

　　一瞬地沉默后，赵昀很是感慨的声音，只是陆暄仪站在赵昀的身后，并没有特意去看他的表情：“于朕的印象里，佑儿还是第一次这样对朕说话，一点儿也不害怕朕，也没有半点儿紧张不安。一转眼呐，这孩子就快要八岁了。”

　　大皇子是承德五年新年里的正月初四生的，赵昀还记得当年这个孩子降生时他是多么的喜悦，流水般的赏赐送去了灼华轩还连擢吴氏两阶成为婕妤，宫中的宴席更是接连摆到了正月十五赵昀生辰那一日。之后的满月百天亦是赏赐不断宴会不止，吴婕妤灼华轩俨然成为了皇宫中，甚至全天下最瞩目的存在。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他就不在意那对母子了呢？母子俩身体病弱，药不离口，还是人言可畏，日渐疏离？

　　陆暄仪看赵昀陷入沉思中，也并没有打扰，直到两手都酸软无力了，才为赵昀添了一盏老白茶，静静放在一旁，等赵昀回过神来，才递到了赵昀的手中。

　　“大皇子是夫君的长子，即便吴姐姐有什么不好，孩子是没错的。暄仪记得陛下四岁时就已经在太皇太后身边生活，开蒙念书了，”陆暄仪柔和而沉肃：“暄仪没记错的话，吴姐姐的贵嫔之位还是三年前陛下登极十周年时晋的罢？”

　　赵昀饮下两口茶，颔首道：“如此，便晋吴贵嫔为淑容罢，封号与册封典仪先让内务司和钦天监定了再回话。母后那边自然也要先使人说一声。”

　　陆暄仪向赵昀道喜，赵昀含笑着扶起陆暄仪，将她圈在怀中。

　　那些话是他现在想对陆暄仪说的，还有未说的，是他已经动了心思想把大皇子养在凤仪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