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分娩
陆暄仪发作是在九月二十二日的清早。
天还未亮,赵昀起身更衣,陆暄仪也迷迷糊糊地醒了。赵昀以为是他动作大吵到了陆暄仪,陆暄仪正要撑起身来,忽然感觉身下不对,脑中一个激灵,慢慢掀开了被子,被子下一片洇湿,是破水了。
椒房殿立时就忙碌了起来。
烧热水的烧热水,打水的打水,请太医的请太医,产房早已布置下,就在椒房殿的后偏殿。陆英当机立断,拿了枕头把陆暄仪的屁股垫高,防止羊水继续外流。众人这才小心翼翼地抬了陆暄仪过去。
陆英看了看陆暄仪的情况,又把了脉,所幸陆暄仪羊水破地少,措施也得当,所以目前的情况还是乐观的。
不过陆英还是隐隐有些担心,羊水破了后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破水后并没有宫缩,这种情况就是需要用药催产了,用药催产也分情况,不过陆英更希望陆暄仪是另一种情况,那就是破水后出现宫缩,规律的宫缩,只要能开到十指,那么就是要分娩了。
吕院使已经住在了太医院,他也是刚醒就被凤仪宫的人催促着起身赶过去,当然不敢有耽误,毕竟皇后娘娘临盆也就是这个时候了,哪一天都不会意外。
吕院使赶到凤仪宫后,赵昀当时就免了虚礼,让他去看皇后的情况。
吕院使仔细查看过,又出来向赵昀禀明,还不等他先开口,赵昀关切地问道:“皇后情况如何?朕听说妇人生产,先出羊水反而不大好,是这样么?”
赵昀不是第一回当爹,对于妇人生产之事不会一点都不懂,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么问,还真是第一回。
“启禀陛下,每个产妇的体质和情况都不尽相同,虽然分娩的顺序是的确是要等皇嗣准备出生时再破水为最好,但臣看过皇后娘娘的情形,并没有不好,况且先破水还有一种情形是小皇嗣的体质比母体强健。但请陛下放心,臣一定会想发设法保全皇后娘娘和小皇嗣母子平安。”
有了吕院使这话,赵昀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吕院使也匆匆进去了,当然这个时候他并没有再进产房,而是在产房旁边的偏厅等待。
看着吕院使的背影,赵昀还想问的话也放进了肚子里,不过这句想问而没问出口的话就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了。他听说民间有先破水生女儿的说法。
赵昀已经让邓远去传话,今日的朝会且先取消,明日还是照常,前朝也还是有不少事的,还有鞑靼以及察恪尔的事,更揪心。
吩咐完之后,赵昀就在椒房殿的膳厅里用起了早膳,一碗小米粥才用下一半,就听见了产房里的第一声闷哼。
吕院使问了问情况,是皇后开始感觉到宫缩的阵痛了。又出来向赵昀禀告了一声,赵昀颔首后,又折回去。
白氏也没有进产房,在产房外面等待。
小米粥刚吃完,就有高位的妃嫔陆续来了,最先来的是淑妃,淑妃见了赵昀,向赵昀请过安后,就被请到了偏殿去等候,后面来的也是一样。
宁昭华没有来,她在兰陵宫里向长生天祈祷皇后母子平安。
淑妃刚去偏殿一会儿,赵昀还在用早膳时,钟嬷嬷也过来了,当然这一次钟嬷嬷不像寻常妃嫔生产,来过问一回情况就回慈寿宫复命。太后没有明说,钟嬷嬷也清楚,她是要在凤仪宫守着的,直到皇后生下皇嗣。
产房中极为闷热,与正常温度的椒房殿都格格不入,陆暄仪已经是满头大汗,额前的发也一缕缕地黏着。陆暄仪听着陆英和稳婆的嘱咐,有规律地呼吸,待到参汤熬好后,陆英就一勺勺地喂进陆暄仪的嘴里。
一碗参汤极缓慢地喂下,陆英的里衣也完全汗湿。
陆暄仪非常清醒,此时的宫缩大约是一盏茶左右一次,宫缩持续的时间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随着宫缩时间的间隔变短腹部的疼痛渐渐加强,甚至到下腹部发硬,那就是孩子快要出来了。
赵昀在外面一会儿站一会儿坐一会儿走,面上强撑着镇定从容,但心里却如战鼓擂动。里面偶尔还是能到一两声很低的叫唤,但多数时候,没有什么动静。
能来的妃嫔们也都在偏殿安静地等候着,就算心里想地再多,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随意说什么。淑妃也就和祺修华短暂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依旧平静地等待着。
又等了好一阵儿,赵昀忍不住打了个呵欠,邓远还低声问着要不要去补眠,赵昀也摇头。
午时正,赵昀刚用了午膳,听见产房中的叫声逐渐频繁起来,心中又跟着揪了起来。吕院使问过情况,又来回禀,说是皇后已经开了八指,若是一直这么顺利,极有可能在黄昏前就生下皇嗣。
赵昀颔首,继续等待着。
大约是快要未时正的时候,天色阴沉下几分,前朝送来了几份紧急的奏折,赵昀大致扫完,是南方秋收的。几个主要的产量州府确实有影响,但影响各不相同,有的只比往年减了两成左右,总体情况不算太差。
赵昀疾步到书房做了批示后,就让人送到内阁下发。也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赵昀又回到椒房殿继续等。
再听得产房中的嘹亮哭声,仿佛天边的阴沉欲雨都消散了几分,隐隐地露出了一缕阳光。赵昀一怔,下意识就看向邓远,那意思很分明,邓远就带着笑冲赵昀点了下头。
他没听错,确实是皇后生了。
陆英和稳婆齐齐向陆暄仪贺喜:“恭喜娘娘!”
陆暄仪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就对陆英挥了下手,陆英会意笑道:“娘娘您别急,待会儿就抱过来给您看。”
陆暄仪点了点头,就看着陆英抱着孩子去后面整理,称重。
外面的赵昀立即就站起了身子,正往产房走了两步,就看见白氏也走到了产房门口,就有一个领头的稳婆出来向赵昀行礼并道喜:“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皇后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