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收成极有可能不好，现在还能有两筐，后面还有没有就太难说了。往年少说也是有七八上十筐的，今年也就真只有太后皇后有这个口福了。

　　“多谢娘娘，”常选侍很是小心地选了一颗小的吃进嘴里，才道：“这几日里没听说不好，前几日孕吐过一次，膳食也吃地下，夜里也没说睡不安稳的话。”

　　“你们几个难得感情这样要好，又都住在一起，互相照应着也是应该，”陆暄仪又拿了两颗大点的樱桃放到常选侍手心：“眼下本宫也有着身孕，精神难免短一些，也会有不能面面俱到的时候，你在朝晖宫里多看顾着李选侍，待李选侍平安生下皇嗣后，本宫定会向陛下进言为你赏赐。”

　　“妾不敢求娘娘和陛下的赏赐，”李选侍忙摆了摆手，意识到有些失礼，又要站起身来向皇后福身，被陆暄仪拍了拍手后，只得又重新坐下。微低着头，红着脸道：“妾是发自内心地感谢娘娘，娘娘交代妾的事，妾也会尽心尽力地做到，不敢奢求额外的赏赐，都是妾的分内事。”

　　“有功当赏，有过该罚，你又怎能例外？”陆暄仪笑着打趣道：“后宫里就该讲这个公平。再说了，你也还年轻，看顾着李选侍的同时也多向她取取经，待以后你有了孩子，这些经验就能用上。”

　　常选侍头垂地更低，脸也更烫，蚊吟般地应了声就说别地话了。常选侍临走前叫小厨房预备了一个食盒，一层是给她和纯宝林的樱桃，一层是叫她给李选侍的。

　　常选侍告退后，陆暄仪又叫人给钟粹宫送去一份。

　　临近晚膳，四公主又发了高热，儿科的五个太医全聚在了延福宫里。过了亥时，四公主的高热才退下，而经过几个时辰的轮番诊断，确定了四公主确实是有心漏之症，即使是用最好的药调理着，恐怕也只能是三四岁的命。

　　当然，只能活到三四岁这话，太医们是不敢跟王俢仪说地，只能跟陆暄仪说。陆暄仪也无法，只能叫太医们用最好的药，精心养护。

　　第二天一早，太后就把王俢仪叫到慈寿宫，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这还不算完，王俢仪在慈寿宫内跪了半个时辰才叫回去。

　　还没完，当天下午太后就气病了。

　　陆暄仪得了消息赶到慈寿宫，也被钟嬷嬷极为客气地拦下了：“皇后娘娘，太后特意嘱咐奴婢，千万不能让您进去，您怀着身子万一有个什么，太后可是会一辈子都放不下的。太后不要紧，吕院使也在里面看顾着，多休息，吃两副药就会痊愈的。”

　　陆暄仪只能回凤仪宫。

　　索性后面几天再没什么事了，也就是钟粹宫那位怀孕的萧婕妤叫御膳房的人犯了难，吃什么吐什么，除了喝水。每个怀娠妇人的怀像都不一样，尽管萧婕妤已经过了头三个月，但还是吐个不停。

　　太医们看过，还是没事，只得难为萧婕妤这样熬着。

　　御驾原定是六月十九日回銮的，也不知是不是这回上天真的被皇帝的赤子之心打动，狠狠地下了一天的暴雨，御驾改到了二十日这天回銮。

　　回宫这天是个大晴天，照旧是大臣们来迎驾，后妃们都叫在宫里歇着。回到皇宫是巳时正过了快要午时初，赵昀去建章宫里把几本要紧的奏折急吼吼地批示了发到内阁，又简要地洗漱了一番，换了身衣裳去慈寿宫给太后请安。

　　太后今日吃完最后一副药，精神已经好多了，明显是那一日气急攻心，情绪太激动，还险些晕过去。赵昀看到太后精神如常，也就放心了。

　　而把太后气病了的王俢仪，这次赵昀对她只能说是一点情面也没留了。还没用午膳，邓远就亲自去延福宫传旨降了嫔，二公主则传了宫正司里专司宫规拟定的两个女官住到梓英殿中，每日学习宫规，什么时候学好规矩，什么时候再去景文殿读书。

　　四公主也送到梓英殿，由嬷嬷和太医照顾。

　　还有一点，就是今年内没有皇帝明旨，王嫔不得再见三个孩子。非重大节日，王嫔不得出延福宫。

　　四公主有心漏之症，在以前来说，也许并不是王嫔的过错，可是四公主三番两次地生病，二公主又是这样一个德行，还把太后气病了，桩桩件件下，赵昀还不发作就怪了。

　　当然更不会有人来为王嫔求情。

　　赵昀就这么窝着一肚子火吃了一顿饭。

　　用了午膳回到凤仪宫，赵昀陪着陆暄仪说了好半天的话，就躺下准备午歇。

　　这回倒是陆暄仪先起来的，简略地梳洗过后，换了身家常的玉兰花绣着金线的寝衣，正吃着糕点和流影等人小声说话，赵昀翻了两回身，也醒了。

　　“小厨房今日备了什么菜？”赵昀醒来问地第一句话。

　　陆暄仪一愣，扑哧笑了，流影也机灵地去了小厨房。

　　赵昀去了长兴寺十日，吃了十日的素菜，眼下回来看见素菜都恨不得要呕出来，中午在慈寿宫也是一口青菜都没挨。整个人也瘦了一圈，袍子穿在身上都轻飘飘地，恨不得能被风吹走。

　　“陛下想吃什么，这会子去预备也来得及，”陆暄仪笑着，由雪时扶着慢慢起身，撑着腰走到了床边坐下：“今日预备的是莲子清心汤，陛下多喝两碗。”

　　“听暄仪的，”赵昀半靠着坐起来，握着陆暄仪的手，声音还有些哑，清了清嗓子又道：“你那日没有被王氏气着罢？”

　　“陛下放心，当然没有了，”陆暄仪苦笑着摇头：“就是没有怀着孩子，暄仪也不至于跟王嫔怄气，上有陛下，下有宫规。暄仪就是要气，也得把这么一点点的心留着气陛下。”

　　“朕有什么叫暄仪你气地？”赵昀失笑着摇了下头。

　　“眼下是没有，可难保以后没有，”陆暄仪俏皮地眨眨眼，伸出食指点了点赵昀的鼻尖：“譬如说，暄仪担心以后孩儿顽劣，暄仪想对孩儿严肃些，陛下拦着不许，暄仪可就要生气了。”

　　赵昀仍是失笑，轻轻攥着陆暄仪的食指：“孩儿还没出生，你就想着他的顽劣，要严肃教育的事情来了，还有好几年呐，到了那时再担忧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