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某种程度的交易
仵作只能和燕王府的医官一起,尽力查出是什么诱发了燕王世子的胸痹。
又心事重重地过了五日,终于在临近晚膳前收到了燕地的加急奏折,而这一次送回来的消息就让赵昀更为震怒了。
几经查验,仵作和燕王府的医官又翻了许多医书药书,终于查出了一种最为接近的可能,那就是在大宸西北北部境外的察恪尔鞑靼的境内,有一种叫做香魄草的植物,名字虽然顺口,但根茎和叶子都有毒,提炼加工后,可做成无色无味的气体,使人在不知不觉中慢性中毒。
燕王世子的贴身内监也在此时回忆起来,就是在老燕王去世的当日早上,燕王世子曾经出门过一趟,还跟一个察恪尔商队交谈过,只是一切都很正常,谈话也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难道真是因为那一次中了毒?
开始察恪尔和大宸交好了几十年,为何要毒杀藩王世子?
这当中一定有阴谋!
赵昀稍加思索,突然感觉眼前一亮,立即挥毫写了一封密旨,紧急送往燕地。
他心中隐隐感觉到,这背后一定是鞑靼在搞鬼,极有可能是鞑靼想要挑拨大宸与察恪尔的关系,他们再来渔翁得利趁火打劫。
八月初一这天,下了场秋雨,上林苑中的好些树木都褪去绿色,换上一身黄色的外裳。
赵昀昨晚就跟陆暄仪说好,今日散了早朝跟陆暄仪一起到慈寿宫向太后请安,妃嫔们依旧是按照老规矩,初一十五过来请安。而过了今日早上,妃嫔们就要在陆暄仪生了孩子坐完月子再来凤仪宫请安了。
赵昀已经在几日前寻了机会问了两个翰林,上回布置背书的功课一事,虽未在明面上有什么不满,却又指派了一个年纪更大,经验更老道的曾翰林去景文殿,专职教授大皇子。
大皇子得知消息后就高兴地咧嘴笑,这几日也没听说有什么异样,陆暄仪才放心。
众妃嫔陪着太后说了会话,无非是快要过中秋,宫中上下都要热闹一回,妃嫔们有家人在圣都的,也有机会能见上一回。这样的话,落在了父母亲人在外地的妃嫔耳中也就格外落寞伤感了。
太后问了问萧贵嫔的胎,现在也还偶有孕吐,但比头三个月天天吐到昏天黑地已经极大地缓解了。怀孕五个月的她,肚子已经隆起,只是人还是瘦,甚至比怀孕前还要瘦。赏了萧贵嫔补品,叫她好好补养身体,要散之前,又打发人给李选侍送了一些。
其余妃嫔退下后,太后只留下赵昀和陆暄仪,还能明显是有话要说。
殿内只留了钟嬷嬷一人伺候,陆暄仪淡淡瞥了瞥窗外缱绻如诗的秋雨,就听见太后开口了:“哀家这几日常梦见陛下的外祖父,再有两日又是他老人家的冥寿,哀家已经安排人回去祭奠了。”
“既是如此,儿子也会安排下去,以全母亲的孝心。”
“嗯,陛下有这份心,哀家也很欣慰,”太后虽然笑着,但眼里的那层笑意只是朦朦胧胧地浮于表面,并不到眼底,她有意呷了口茶,又道:“还有件事,张家旁支里有几个姑娘,哀家想下月接几个活泼伶俐的进宫里了陪哀家说说话。”
“陛下日理万机,皇后也快要生了,幼虹又得照看着瑾儿,若是有适龄的哀家也正好做个媒,为她们寻个好亲事,就当是找找乐子了。”
太后说地轻巧,话也说地情真意切,可赵昀跟陆暄仪哪一个是傻子呢?
陆暄仪只是一脸认真地点着头,然后余光留意着赵昀的脸色。赵昀也是点头,并没有立时接话,等手中的茶见了底,钟嬷嬷要接过去添的时候,赵昀才淡淡笑道:“也好,只要母后高兴,儿子不反对。”
陆暄仪见赵昀发话了,也忙笑道:“那儿臣就命内务司去安排了,慈寿宫里也宽敞,多住几个年轻姑娘不成问题。”
“皇后辛苦了,”太后满意地笑着点头:“别怪哀家老生常谈地唠叨,你月份重了,这个时候可就是最要当心留神的时候了。哀家听说皇后的长嫂上月又添了一个儿子?可真是喜事,回头哀家也吩咐人送份贺礼过去。”
这明摆着就是做样子,或者说是某种程度上的交易了,陆暄仪给太后通融,顺太后的意,太后自然就不能拂皇后和信国公府的面子。
“儿臣代祖母父母和长兄长嫂多谢母后恩典。”陆暄仪被扶着起身,向太后浅浅行礼。
“坐着就是,”太后摆手,笑意不减,又看向赵昀:“哀家听说今年三甲的探花郎是个不到三十的年轻人,祥嘉的亲事哀家从去岁说到今年,这都八月了,陛下有什么想法么?”
探花郎董灿,金陵人士,今年二十有八,相貌端方,不算太俊朗亦不太平淡,安排在朝中做从五品侍读。听闻至今未曾娶亲,太后就留心了。
“既然母后中意董侍读,朕也没有异议,这几日就命礼部拟招,宗人府内务司安排罢。”赵昀道:“也是朕近来事忙,耽误了。”
公主下降,即使是下了诏书,后面也还有一系列的繁琐流程,譬如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等,到真正的出嫁,也还有一两年的功夫。
回了凤仪宫,赵昀的面色如春冬雪消融,又用过了午膳,仍旧在小花园里跟陆暄仪散步:“到时候你可要跟朕站在一边。”
陆暄仪没有反应过来赵昀说地什么,只是脚步一滞,侧过脸来带着探询的眼神看着他。明明前一句还在说稳婆已经基本选好了,定下了六个,这几日再看看,最终还需再剔两个,四个稳婆伺候生产也足够了。
陆暄仪:.......
赵昀迎上陆暄仪探询的目光,扶额失笑道:“朕是说,方才母后说起下月要接几个张家姑娘来宫里的事,你得跟朕一条心。”
“暄仪何时不跟陛下一条心了?”陆暄仪故作委屈地撅起嘴来:“您这是欲加之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