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剑仙长剑御空,剑气凝结成一把隐约的巨剑,随着剑气凝实,青翠明亮的巨大青铜剑成型。
秦王扫六合,辉煌粗壮,横扫而出硬生生从攀出地面的金人中,磕出一条道路。
洛清阳继续御天一步,剑气沉如水银,纵横流淌八百里,径直怼向新爬出来的铭文“灭六国”与“销锋镝”。
金人“销锋镝”赤手空拳,摊开金掌,摁拿向那道剑气,青翠明亮节节崩断。
手持虎符的“灭六国”,举拳砸下。
未到洛清阳头顶一丈,三寸人间被砸出万卷书文。
洛清阳不觉吃惊,犹有余力开口:“孤某便要看看,你这天人一气,有多长。”
仅凭二人便牵制住了七座比人类巨大了不知几倍金人。
孤剑仙气势恢宏,“放下”“释怀”交杂,逐渐侵蚀那“灭六国”的执念。
远处慕凉城。
孔愚紧紧盯着还没有任何动作的谢宣,口中喃喃自语:“智者无忧,仁者无敌,勇者无惧,行者无疆。”
文骨铿锵,文胆凝实,文心雕龙,文思泉涌,文气长存。
“大爱无垠!”孔愚忽然猛地鼓着眼睛,“成了!谢师成了!”
“什么成了?”同样吃惊的姬雪问道。
“天下大同的气象,在谢师身上凝结出来了。”孔愚解释道,“儒家气运,皆被谢师纳入己身,而这天下大同,便是我孔家先圣祖的心愿。”
“所以,儒剑仙那是,圣人气象?”姬雪镇静下来问道。
“先圣祖看着始皇帝将春秋砸毁,百家打断。所以想着日后天下可大同。”孔愚说道,“焚书坑儒,四舍五入我儒家与始皇也有这股因果恩怨。”
“所以?”姬雪分析道,“儒家圣人,会怨恨秦?”
“子曰,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孔愚点了点头,“这金人十二乃秦之物品。”
“秦占春秋半部。半部纵横有关,难怪百年来不再有儒圣出,原来是漏了这一点!”孔愚才恍然大悟。
“那!”姬雪追问,“儒剑仙成儒圣之后,可如何?”
“自然与赵道君一般,可指点江山气运,皆化为己用。”孔愚说道,“谢师一样可以调动国家气运,与天人相争。”
赵玉真号称担负了青城山百年武运,成道君后更是一路攀升到无法追赶之境,这些姬雪都是看在眼中的。
“可是。。”姬雪犯难,“如今北离南北齐战,比拼国运的话,怕是会吃败仗。”
一份国运如何掰开成三份使用?
问到如此,孔愚也沉默了。
天道就是如此地刻薄,让所有严峻的问题都被北离撞上。
远处。
铭刻“愚黔首”“焚书”“坑儒”的三座金人继续出现在大漠。
洛清阳无穷无尽的剑气,击退了天人污染的钟鐻一次又一次,同样锋锐崩碎了一次又一次。
凉州,慕凉城,本就是楚孤侯的地盘。
大漠沙起,剑气附着其上,形成一柄柄沙剑。
大漠之沙,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顿时尘沙漫天。
绝世之战,不会给小鱼小虾评头论足,拍手叫好的机会。
化沙为剑,锥破十座金人包围,洛清阳默念一字:“开!”
天又如何,我洛清阳可一剑辟地,亦可一剑开天!
顿时将铭文了“焚书”,“坑儒”两座金人合力压下的铁锹与火把一举破开。
随后,无比恐怖,身长百丈的,胸前铭“一统”的金人攀沙而出。
“一统”金人,手中持近乎六十丈如同太阿的剑器。
那古朴的太阿巨剑,在洛清阳劈开“焚书”与“坑儒”之后直接剁下。
丝毫不给孤剑仙片刻喘息的机会。
“孤剑仙!”剁天而下的长剑,十里外都能看到,姬雪着急大喊。
千钧一发,传来一句“仁者乐山。”
片刻聚沙成塔,一座沙汇聚成的山自地面长出,截住了那剁下来的一剑。
随即沙山便被“一统”金人击碎。
释怀剑意层出不穷,仍旧无法削减这些金人的战意。
“唉。”天下大同的圣人气象将天上的云蒸腾翻滚。
与此同时,最后一座身长两百丈,胸口铭文“皇帝”的金人也紧跟着现世。
沙瀑泄尽后,可以看到那金人手中捧着一方印玺。
宁采臣换了一口气:“洛先生,之后让谢某来吧。”
洛清阳点了点头,便听得一句“子不语怪力乱神!”
十二金人在这口含天宪的儒家圣人一语道破之下,身上的金属开始出现了裂纹。
不愧是天人污染过的,竟然能抗住儒家圣人的一句言出法随!
破绽出,天问一气千里,将那最开始攀沙而出,铭文“初并天下”的最小金人一剑毁去。
“君子欺之以方!”一直未动的万卷书,被宁采臣抽出剑鞘,那柄路边铁匠铺都可随意买到的铁剑,被他随手挥洒,剑光斜切“一法律”与“同度量”。
又连斩两座。
直到第三座“书同文”,万卷书仓惶崩断。
“辛苦”谢宣横剑看了一眼。
却不料“车同轨”金人驾驶战车直面扑来。
天旋风雷,天问之声苍然而起,楚之礼魂,带来四面楚歌,破阵一剑劈落那驾车的金属马头。
孤剑仙持剑飘然刺向驾车之“车同轨”。
“吾善养浩然之气!”儒家圣人道出,天地正气向其汇聚,仿佛整个天下都与之共鸣了一般。
谢宣背后,浩然勾勒出现一座雕像。
手捧书卷与捧玺金人“皇帝”齐高,巍然而立,高耸入云。
远比始皇帝更为人熟知,是那座天下只要与文沾边的庙,都必须要供奉的至圣先师文宣圣王。
北离疆土,无处不见。
“千秋历史,如作掌观。”
谢宣朗诵完,背后的至圣先师文宣圣王手中书卷如同晃过万卷书策的文字。
至圣先师抡起书卷就砸向了那“皇帝”金人。
两股猛烈的能量剧烈交织,书卷粉碎,“皇帝”手捧的印玺一样分崩离析。
此番“开高达”的法相与金人交战,波及四方。
顶着能量碰撞传递而来的大风,姬雪声音颤抖,透过面具显得怪异说道:“喂!孔愚!儒剑仙他召唤出来那个巨人,是动用了北离气运了吗?”
孔愚头巾被吹飞,儒子衣袍被振猎猎,顶着冲击,艰难地摇了摇头。
“不是?那,那个巨像是怎么来的?!”姬雪继续艰难发问。
还未等孔愚回答,天地间已经响彻谢宣的声音:“达则兼济天下。”
至圣先师一拳崩至,拳罡满满浩然,雪白粗壮如同十人合抱之栋梁。
擂向“皇帝”金人,直接洞穿金人前膺“皇帝”铭文。
胸膛被至圣先师洞穿,“皇帝”金人双手抱拳呼啸砸下圣人法相头顶。
整个凉州如同遭受了一阵地龙翻身的震感,两声巨大崩断声,“皇帝”金人双臂打毁圣人法相半个头颅后,崩断在谢宣面前。
一道血印,染红了宁采臣的儒士帽,顺流而下,在他面庞划过。
“谢某不疼。”谢宣出言讥讽道,“莫非天人操纵的金巨皇帝就只有这点气力?”
互送一拳,金人像是学会了思考,消停罢手了片刻。
金人不解,明明他与楚孤侯二人,奔阻而来就如同蚍蜉撼树,打起来的手感却不同打人间之人。
“逼得人间险境求生,聚拢起来的愿力不知可翻天覆地几次。”血迹淌过眼角,谢宣条件反射眨了一下眼,“天人气数,不过如此。”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宁采臣看到了洛清阳剑气削下“灭六国”金人的头颅说道,“人类既然败落了几回,也总该扳回一局了。”
“孔愚!借剑!”
如同无上妙音,孔愚身上湛卢剑如听得召唤,不住抖动。
湛卢剑破空而去,洛清阳感受到了背后而来的那股不杀的剑意。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破万般迷障。”谢宣念完,世间万卷文字一个个从书上脱落,汇聚到他身上。
像是儒圣之躯也撑不住这般世间诸子百家道理的灌溉,谢宣嘴角与额头的伤口渗出的血迹逐渐转为淡金色,且飘扬而起补全那被“皇帝”金人锤破的圣人面相。
胸口洞开的“皇帝”金人像是下了什么敕令,剩余几座金人,一齐奔赴那圣人之象。
但还是被三寸人间阻隔在了丈外。
“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宁向直中取,莫向曲中求。”
“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自然名。”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胜不妄喜,败不气馁,胸中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以战去战,圣王之道。”
“一张一弛,文武之道。”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大知闲闲小知间间,大言炎炎小言詹詹。”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自蒙童读物,到儒家经典,再各家名言,天下道理,皆在宁采臣眼中一闪而过。
千秋历史,如同捧手而观看掌纹一般轻易熟悉。
万卷书折断在“书同文”金人之上,湛卢剑入手。
至圣先师的破损被修补好,整个大漠被圣人气象而感染,沙如沸。
天地共鸣。
“谢先生。”孤剑仙如蚍蜉,拦在虎视眈眈的金人巨象前。
“孤某为你开路。”
沸沙之下,竹笋若剑长出,片刻大漠翠绿,纠缠牵绊,在金人身下层层崩断。
被金人折断之竹,纷纷逆行而上,转成剑轮。
四面楚歌,一气千里,惊涛裂岸,万里净洗,剑气之下,金人犹如被日复一日拍岸侵蚀的渊岳。
“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谢宣苦笑,“洛先生,我由儒转霸了。”
孤剑仙并未答话,十二金人剩余的在四面楚歌的一剑之下酥脆不堪,分崩离析,犹剩百丈“一统”和被洞穿胸口的“皇帝”。
糅合天下道理,融会贯通,霸道无匹之意直冲霄汉。
谢宣抬手,湛卢用作笔杆,儒家道理画作道门符箓,以兵家霸道挥出:“千古兴亡多少事?读书至酣畅处,都付笑谈中!”
“区区一统天下的皇帝,不也还是化为史书上只言片语?”儒家圣人口含天宪,“一统”与“皇帝”两座金人各退了一步。
宁采臣一手持剑,一手作翻书状,金人身后便立起一卷透明金色的竹简,简中伸出万千金色锁链,勾扯捆绑上了金人。
像是要将这群历史上的“过去”,用一页就此揭过。
一页翻阅过,金人便被往书简方向拖入一分。
“一统”与“皇帝”奋力挣扎,金色锁链有几环崩碎。
可天下道理几何?怎能以人力翻阅读完?
吾生有涯也,而知无涯。以有涯逐无涯,殆矣!
“一统”与“皇帝”两座金人继续崩开锁链。
谢宣翻书的速度越来越慢,仿佛一页纸重千钧,直到压得儒家圣人的体魄也无法翻动一页。
背后的圣人巨象指头上开始龟裂,宁采臣身上也开始裂出血痕。
与大日同辉了数天的华彩光斑,涌动得更加剧烈,像是下一刻便要喷薄而出。
有虹光遥指圣人法相。
宁采臣也感受到了那股锁定了他的虎视,头晕目眩,恍惚间可见天花乱坠,仙女迎门。犹听仙乐耳暂鸣。
他企图以书简封锁金人的同时,也有牵引力将他往天上拔。
谢宣落地生根,苦笑道:“糟糕!超凡入圣,天门似乎要将我招安入内!”
没有流传下来对过天门的文字记载,谁都不知道门的那边光景
至圣先师的法相裂痕不住蔓延周身。
谢宣受两股力撕扯,口咳出血:“洛先生,天门中开,要吸纳我而入,我扛不住了!谢某借你千百年来最为霸道的一剑,洛先生可敢接下?!”
“洛清阳,有何不敢!”孤剑仙一剑针推“一统”金人,严峻回答道。
那柄“不杀”的仁义之剑湛卢,被谢宣轻轻抛出。
剑仙之首,一手握住天问,一手接住了那融汇了千百年来无数文字的霸道湛卢。
闭目片刻,感受了一下手中湛卢带来的思想,轻声说道:“不破不立,不是不杀。”
“不杀,只不过是对非恶之情,而非仁慈。这便是湛卢的无剑。”剑论五境,无剑境,孤剑仙一点即透。
“洛先生,借给你了。”一身由儒转霸,被天门强行牵扯而肉身破碎,谢宣将霸道全部过渡借给了洛清阳。
能量是不可能完全地转移,谢宣不知这十足霸道,洛清阳可承接住多少。
“谢师!”孔愚看着至圣先师神像如黄沙消散,那锁住金人的书简也在逐渐褪色。
忘了自己不会武功,翻身跳下慕凉城头,却隐隐被一股气运护住,没有受伤,旋即飞驰向着战场而去。
“孔愚!”谢宣力竭,被孔愚扶起。
“谢师,您怎么样了?”孔愚紧张问道,谢宣容纳了十分儒家气运,使得儒家圣人,昙花一现,几乎破去金人十二。让孔愚大开眼界,难以想象全盛时期的至圣先师面临如何的情况,才被春秋撵如丧家之犬。
“估计是一段时间无法翻书了。”谢宣苦笑伸出左手,血肉模糊,看得见森森白骨。
“人没事便好,回到青山学堂,孔愚可为谢师助教。”
孔愚刚说完,天上群星像是为了谁而齐齐闪烁了一瞬。
“极目楚天舒,共襄星瀚耀。”
谢宣,孔愚,姬雪。皆抬头望天,剑光如银河星耀闪过。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破秦者何人?大楚伯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