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林自在就去敲了江海贝的家门。
她住的是9001,对门9002,江海贝住最西边的9011。
不过是聊了两次的朋友,林自在有些不好意思,江海贝听她说完来意,先是对她要离开滨城感到吃惊,考虑到她职业的自由性,又表示理解,也同意帮忙带着狗子。
晚上,狗子似有所觉,不肯老老实实在垫子上睡觉,就趴在玄关门口,赶它回垫子上,一会儿就又回门口了。
林自在索性不管它。
第二天八点多钟,对门两人就走了,想必是赶往机场了。
江海贝九点钟来敲门,说上午没事,送她去机场。
开了门,狗子就横在门口不动,江海贝哟了一声,跨过狗子进屋了。
林自在告诉了她门锁密码,又指给她看新买的狗粮,狗绳,以及清理狗便便的一套工具。
“到时候你每天过来一到两次,喂一喂,遛一遛就行。等它康复了,放到楼下,看它怎么选择,如果你有养狗的朋友收养,是更好的。”
狗子耳朵支棱起来。
江海贝抽抽鼻子,“说实话,你这儿屋子还真有股子狗味儿。”
林自在苦笑,“有吗,我都闻不出来了。”
“行了,你放心吧,我虽然养不了它,照顾短时间还是没问题的!也一定会给它一个好的归宿。”
“谢谢你海贝。给你添麻烦了。”
“别客气,我还打算跟你做长久的朋友呢,你却忽然跑那么远!那,哪天我去西北旅行,你要请我吃饭!”
“离得远也可以做朋友!”
“那就这么定了!”
“定了!”
林自在拖过小行李箱,就准备出发。她不知道如何跟狗子道别,狗子就在门口堵着,昨晚到现在不吃不喝的,现在正梗着脖子看着她。
她忽然心里难受,无措地挠挠头发,“海贝,我怎么有种辜负真情和信任的负罪感。”
“它一定是不希望你走,你看它堵着门呢。”
忽然她轻呼,“我天,你的狗哭了!”
“它不是我的狗。”林自在也看到了狗子眼角湿润。
狗子鼻子发出嘶嘶的声音,像是哭泣,又像哀求。它忽然起身,一口咬住林自在的裤角,死命往屋子里面拉扯,还转着圈,充满仇恨地用屁股撞击那个无辜的小行李箱。
“停停停!”林自在无奈喝止。
可是狗子完全不听话了,只是死命地拖她,几乎要将她拖倒,江海贝连忙扶住她。
“我说欢喜!你捡了这狗,没觉得怎样,可它好像已经把你当主人了,它以为你要抛弃它!”
“心理医生连狗的心理也懂?”
“可是你看它的表现啊,这你都不懂吗,你活脱脱一个负心汉啊!”
林自在用意念轻戳狗子,狗子立刻安静下来,松了口。
林自在俯身,抚摸它的脑门,“你把我当做你的主人了是吗?你要跟我一起走是吗?”
狗子仰头看着林自在,忽然脖颈向下,点了两下头。
“我天!它会点头?”江海贝惊呼。她声音忽然哽咽,“欢喜,毛孩子也会伤心的,你不能丢下它一走了之!”
林自在叹气,蹲下来,拍拍它的头,“好吧。你以后就叫大黄,跟着我吧。”
狗子后退一步,盯着她的眼睛。
“大黄!你以后就叫大黄!”林自在又说一遍。
狗子高兴地原地转了两圈,然后冲林自在扑过来,两只前爪搭到她的身上,又伸出舌头去舔她的脸。
“滚!臭死了!”被扑倒的林自在大吼。
江海贝笑了,“你今天是走不了了,狗子托运手续挺麻烦的,你要想它坐你旁边,就更麻烦。”
林自在把行李箱推到墙边,请江海贝坐到沙发上。
江海贝看着呱唧呱唧喝水的大黄,说:“你这条狗,好像特别聪明,怎么说呢,像是开了窍一样。”
“我也觉得它挺通人性的。”
“我以前有个同事,她说她父母在农村养了一条土狗,搬进城时将狗丢弃了,狗狗自己跑了四五十里,找到她们的新家,但新家屋子小,没有狗狗的地方,她父母就再次将它抛弃了。我听完都哭了,不理解她们是怎么狠心拒绝一个毛孩子诚挚的追随的,那毛孩子一定觉得它就是那个家的一员的。我后来就跟她疏远了,真的,我真的不想跟她做朋友了。”
林自在作势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啊,好险好险,我差点就不能和你做朋友了!”
江海贝哈哈地笑,“大黄!”
正嘎巴嘎巴吃狗粮的大黄,根本不抬头。
江海贝用胳膊肘拐了林自在一下,示意她喊。
“大黄。”林自在喊。
狗子立刻停止吃食,屁颠屁颠跑过来,微微歪头看着林自在,等待指令。
林自在摸摸它的头,又指指狗粮,“好狗,继续吃吧。”
大黄又颠颠儿地回去嘎巴嘎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