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飞起来好玩不?”
“好玩!”
“你以前飞过吗?”
“没有。”
“等下飞翔的时候,你要努力想一想。”
大胡子不解看她,“想什么?”
林自在叹息:想什么,想屁吃!算了,我居然指望你能清醒,好给我些指导!
于是不再追问,而是对他竖起大拇指,“一点风都没有,大宝可真厉害!”
大胡子有些害羞地笑了,眼神里还带点迷惘。
千里飞行符,自然要飞足千里,林自在算计着距离,向着北面飞去。
南阳城向南,是玉华宗地界,她不敢轻易冒犯,北面却是走过两次,较为熟悉。
飞了百十公里,林自在就有点喜欢这种飞翔的感觉了,与上次赵赟稳稳带飞不同,大胡子不一会儿就掌握主动权,拉着林自在,飞得雄赳赳的,还做出各种惊险动作,吓得林自在直尖叫。
但这份惊险,也增添了飞行的乐趣,林自在倒不反感。
只是大胡子不知为何,几次总去撕飞行符,林自在吃不准他现在是否能御气,于是威胁他如果不听话,明天就不给吃烤鱿鱼了,这才好歹拦住了他。
接下来是林自在掌控飞行方向和速度,她要尽量熟悉这种飞行方式,毕竟以她的资质,或许这辈子都无法御气,无法离开飞行符的。
忽然远方一道流光闪现,转瞬飞至,林自在顿时有些紧张,比刚学开车与人会车时还要紧张。
她选择老老实实减速,然后拉着大胡子立在一边,丝毫不敢使用意念,只在一闪而过的白光中看到一角青色袍子。
自打灵气入体后,林自在也能切身感受到修士的威压了,准确说并不是威压,威压是来自神念的碾压,她感受到的灵气,是对方比自己储存了更多的灵力。
这道白光掠过时,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的灵力压力,却连目光都不敢落实了在那人背上,还是少惹麻烦吧。
今天,浪费了两张飞行符,对大胡子的记忆恢复并没什么实质作用,林自在决定短期内也不刺激他了。
林自在的左邻是韩珊瑚,一家人主要以制作符纸为生,巷子口七十多岁的单秋风则是以画符卖符为收入来源,两家来往密切,合作很是愉快。
单秋风看上去也就四十岁,他的妻子是凡人,与他年龄相仿,看上去也就五十多岁,听说也是吃过仙丹的。
与单家对门的马天宝三十多岁,一妻三妾十娃,加上男女仆人,二十几口人把小院子塞得满满的,整日不是大的喊就是小的哭,隔着几个院子林自在都能听得到。
可惜马家十个孩子没一个有灵根的。林自在想不明白,想生有灵根的娃,直接找个女修不就得了。
对比来说,林自在对单秋风的印象要好得多,单妻生了四个女儿,单秋风却没有纳妾,守着老妻一直安稳度日。听说他好像有个外孙是五灵根,如今也住在西北区。
林自在的右舍是个叫成曜阳的修士,日常靠着用飞行符和储物袋去收购东海海鲜珍珠贝壳到南阳为生。
成曜阳将近三十岁的样子,十分精明,他妻子是个凡人,长得极美,他们育有一对可爱的儿女,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林自在很好奇,卖这些凡人用的东西能赚到灵石吗?这么想着,再次遇到成曜阳的时候,就随口问了出来。
成曜阳嘿嘿地笑,“不瞒道友,我卡在炼气二级四五年无法寸进,丹药也吃了,聚灵阵也用了,把家底掏空了,也还是今天这副样子。唉,不比道友有父亲在大宗门,我没有家族根基,就只能在这俗世红尘混吃等死了,什么灵石不灵石的,赚几两银子养活妻儿罢了。”
杜氏早就跟她说过,这个姓成的话,十句里一句实话都没有,让她别和他打交道。现在看,还真是。
说不赚灵石,林自在是不信的,莫说房租要交灵石,就说每次高来高去的飞行符都是不小的一笔支出。大概他是怕她觊觎赚钱法子,不肯实话吧。
修士之间这么想,倒也正常。
林自在这半年频繁去五羊山修炼,把马姓女修给的灵石都用得差不多了,她的确是打算赚点灵石了,但绝没打算窥探人家私密,不过是好奇问一句罢了。
她笑着应付两句,“都不容易,不容易。”转去巨树下寻杜氏了。
傍晚时分的巨树巷十分安逸,邻居们喜欢带点活计到巨树下聊天说八卦,飞星巷姓高的老爷子照例又来了,还带着一个小孙子。
林自在过来,大家都起身跟她打招呼,高老爷子也欲起身,林自在连忙快走几步,按住他,“您老坐着!各位高邻都别多礼,大家继续聊天,我是来帮我阿娘串辣椒的。”
大家都哈哈地笑,说杜氏有个孝顺女儿,杜氏满脸是笑,推着林自在的手,“去去,哪就用你了,我这闲着也是闲着,一边听高老爷子讲古,一边把活儿就干了,你去玩吧。”
林自在笑嘻嘻坐在巨树破土而出的虬结树根上,却被杜氏拉住,把自己的小马扎给她,“树上有黑虫,坐阿娘的马扎。”
林自在又把马扎推回去,绕着巨树走了一圈。
巨树远看苍劲挺拔,近看却有老态龙钟的感觉,背阴一面的树根处长满青苔,树皮更是已经皱裂,无数小黑虫正在往树干里钻,黑虫黝黑发亮,没有米粒大,却能钻进树皮内,吸食巨树枝干的汁液,林自在直看得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保养得宜的高老爷子坐在树下,对着林自在作势拱手,“小仙子,我跟你说,我刚才正给大伙儿讲当年去北境的经历,那北境!别提多冷了!当时我阿爹就穿着一件修士服,丝毫不惧风雪,我就怂了,穿了大毛衣裳还是牙齿打战,哈哈哈哈......”
林自在很捧场地跟着笑几声,高老爷子讲得更加来劲了,“北境凡人城市附近有巨熊,大白熊站起来足有两人高,一掌拍下去......”
林自在坐在高老爷子孙子让出的小凳子上,环看四周邻居都是凡人,就分出细细一缕意念,不动声色将树上的黑虫一个个收入空间,收得多了,看一眼空间,密密麻麻的一堆,觉得恶心,干脆找了个空的油桶来装。
就这样,她一边听高老爷子讲古,一边用意念捉虫,到日落掌灯时分,大家渐渐都回家了,高老爷子也带着孙子走了。
空间大油桶里,黑虫已经积了半尺高度。
林自在落在最后,拍拍树干,“难为你了,大树。”这些小黑虫不吃树叶,专门吸取树干汁液,这样大的数量,对巨树的伤害肯定不小。
忽然,抚在树干上的手掌感受到一阵悸动。
林自在一怔,随即大喜。
以往不论是双峰山还是大赫山,她都喜欢和山上的大树交流,不过那都是用意念,如今却是第一次以身体感受大树的能量。
许是自己木灵根占了八成的缘故吧,林自在对木灵气尤其敏感,大树的能量虽然不是灵气,但刚刚能量输送过来那一瞬间,使她很舒畅。
万物有灵,万物有能!
林自在相信刚才是巨树在向她道谢。
“你好好的,我会帮你。”林自在又拍拍巨树嶙峋的树皮。
“阿蘅,快回家了!”杜氏回头喊她。
林自在应声跟了上去。
抬步那一瞬,她似乎感觉到了巨树的失落。
走到家门口,回望巨树,今夜无月,巨树融在黑暗中,静默无声,带着那么一丝可怜巴巴的意味。
当晚,林自在没有修炼,她将意念探到巨树上,自下而上,仔细探查了两遍,终于在地下找到小黑虫的巨大洞穴。
原来,树根上有更多的黑虫!
树也是有知觉的,它该是多么痛苦和无奈!
林自在用意念将黑虫老巢先端了,又将意念分成百份,迅速把扎进树干里的黑虫捉出,继而,又尝试着将意念分成千份,同时捉虫。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意念消耗很大,一个时辰后,林自在停止捉虫,收回意念时,她又感受到了巨树的感激和依恋,树叶微微抖动着,一股股能量滋养着分成细缕的意念。
接连三天夜晚,林自在都抽出一个时辰时间替巨树捉虫,到第三天晚上,她已经能将意念分成万份同时使用,每一片树叶背面她都细致地没有放过。她将空间里存放的火山灰填补了地下虫穴的空洞,又给巨树浇了些存下的太极空间的白水。
巨树连树干都是颤抖的,愉悦感激的情绪顺着林自在的意念传导过来。
林自在瞥了一眼空间两个油桶,将之放到远远的角落,长舒一口气,美美地睡去。
第二天清早,她听到沈七在问大胡子,“大宝你这么一大早就吃烤鱿鱼?你姐姐起了吗?”
林自在这才想起,差点忘了和沈七约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