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撤走回县城了,冯二毛子一家也下葬了,只是那相邻的三个废墟一样的房子看着有些瘆人,来往路过的人瞥一眼,都会赶紧移开视线。
“那个地方不吉利,我记得再早好像是块坟地吧!”
“瞎说,咱住多少年了,没听说那是坟!”
“你才几岁?解放前这片都是荒地,外地人死在咱这儿,埋荒地里的有的是!”
“我滴妈,我家离这嘎可挺近的!”
......
人们议论了几天,生产队渐渐归于平静,并且,一个桃色事件的发生,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原来,生产队里有个大锅饭时期挖的大菜窖,不是各家那种挖个竖洞,到两米多深再在地下扩大的普通菜窖,而是一个又大又阔的大深坑,里面搭了三层架子,萝卜在最下层,培了些沙土在上面,土豆白菜则都在架子上摆放着,露天的地方横上一排原木,上面铺上秸秆,又压上半米多后的土,最边上的地方修了个门,下菜窖时掀开上面的草帘子,再向上拉开木板门,踩着梯子下去就可以了。
这样保存的土豆白菜不容易腐烂,还不容易塌窖。
这么多年过去,这个位于从前的大食堂,如今的大队部后边的菜窖,早已荒废,人们几乎都淡忘了这么个菜窖的存在。
事情也是巧,这天,有几个孩子玩打仗的游戏,扮演倭寇的一伙儿小孩子逃到了大队部附近,忽然发现菜窖盖板欠了个缝,两个“小鬼子”好奇地掀开盖板,下面太黑他俩不敢下去,就一个留守,一个跑回家偷偷拿了根白蜡头和一盒火柴来,等蜡烛拿来,一群孩子都围在菜窖口站着,也不“打仗”了。
他们大多都不知道生产队还有这么个菜窖,叽叽喳喳讨论了半天,最后还是那个拿来蜡烛火柴叫做于海的,先下了梯子,又接过点着的蜡烛,慢慢下去,另一个叫董树山也跟着下去了。
于海下了梯子,抽抽鼻子,“这里啥味儿啊?”
董树山用手套捂住鼻子,低声说:“注意隐蔽!”
于是两人放轻脚步慢慢往前走,于海举着蜡烛慢慢探索,忽然影影绰绰看到菜窖最里面有白白的一堆东西,他咦了一声对董树山说,“有情况!”两人拉着手往前走,没走几步,走在后头的董树山忽然哇地大叫一声“死人了!”撒开手,调头就跑。
与此同时,于海也看清了地上有白花花的四条大腿扭缠在一起,一动不动,手一抖蜡烛头掉到地上熄灭了,他哇地哭出来,“妈!”
摸黑就往梯子那边跑,隐约还听到那堆大腿发出轻轻的嗤笑声,他毛骨悚然,急得使劲跺脚,“快点快点儿啊,鬼来抓人了!”
上头还有几个小子正要下来,听说里面有死人又急急忙忙往上爬,一时间全是哭爹喊妈的声音,没两分钟孩子们全都跑没了。
十来分钟后,张志勇闻讯赶到菜窖口,看了一圈围观的人,他指着一个高壮青年说:“虎子,你下去!”
众目睽睽之下,虎子咬牙接过手电筒,下了菜窖,不一会儿上来说:“队长,里头啥也没有!”
张志勇骂道:“你他妈少给我耍心眼!往里头走了吗?”
虎子很委屈,大手里捏着一小段蜡烛,“咋没往里头走呢!我一直走到头,几个架子上都看了,啥都没有,就这一骨碌蜡头。”
张志勇咳嗽了两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下菜窖,他不是胆小,而是身体状况一直不佳。
拿回手电筒,张志勇对大家说:“都回吧,没啥看的了,就是这几个小孩儿瞎胡闹,看花眼了。”
于海大叫,“我没瞎胡闹!我没看花眼!就是四条大腿!”
他爹拍了他后背一下,“回家去!”
于海脸上挂着眼泪,“我就是没看花眼!我就是看见了!”
张志勇往上颠了颠军大衣,沉声对大家说:“这段时间,咱们生产队里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老于家这小子指不定是叫冯二毛子家给吓着了,领回去晚上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于海还要叫,被他爹夹在胳肢窝下弄回家了。
虽然张志勇这样说了,但是双峰生产队还是有了大菜窖有鬼的说法,于是生产队里,继李四霞和冯二毛子家附近,又多了一个人们避之不及的地方。
林自在听说了一笑,很明显,这是有人在菜窖里偷情,被小孩发现堵了个正着,出不去只能吓跑他们,然后溜之大吉了。
刘文静不懂这些,双手握在胸口,“我真得催一催我妈了,不行就让我赶紧接我爸班儿吧,这地方太吓人了,动不动就死个人,也太吓人了!”
庄一诺也咬着嘴唇,“我一天都不想在这里待了!”
林自在没跟这些小姑娘解释,也没安慰她们,出去拎煤的时候,看到黄家明在扫院子,就问他严国庆查的事情如何了,黄家明摇摇头说不知道,最近严国庆没有回青山。
林自在也就是随口一问,她最近一直留了两缕意念关注张志勇和冯家附近,现在,她又留了一缕在大菜窖附近。
很快她发现,张志勇也对大菜窖附近做了部署。
一周后的一个夜晚,也算不上夜晚,就是八点半,躺在被窝里的林自在蓦地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一个笑容,逐渐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