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地下室比林自在去过的阅览室还要大,只是间隔成若干部分,装修精美。
并且,真的有一块白色大荧幕挂在墙壁上,对面是两排沙发,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瓜果梨桃。
林自在强自镇定,“老夫人在哪儿,快带我去看看她!”
刀玉兰哼了一声,“我祖母生病自有杨医生治疗,怎么轮得到你?你敢说自己是医生吗,就凭着傻大胆儿治好我祖母一次,还真以为自己是神医了?”
林自在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她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只是想不通而已。“那么,你骗我到这里,有什么目的?”
刀玉兰脸色忽然一暗,眼神痛苦,“是段盛德!他抓了我祖母母亲我妈,我嫂子,还有我,仍嫌弃筹码不足,让我把你弄来,逼迫我哥回来。”
林自在脑筋飞转,“所以,是段盛德杀了你父亲?”
“你果然聪明!”刀玉兰看向她,双目通红,“我父亲为段主席出生入死,立下不世功绩,段盛德却非要说是我父亲谋害了段主席,分明是他恼怒我父亲德高望重,部下对他尊敬有加,言听计从,平时又对段盛德的不当决策也多有阻拦。这次有冲突是因为段盛德欲听从重庆命令,将十万士兵调往川蜀战场,护卫重庆周边,我父亲竭力反对,因为他知道,那十万兵力,一旦离开云省,就再也不会属于云省了。”
刀玉兰眼泪扑簌簌落下,“可怜我父亲急匆匆赶到政府会议室,只带了个贴身护卫,他是那么信任段家人,一点防备都没有啊!段盛德这个王八蛋,居然趁我父亲刚刚落座,二话不说,一枪就......就打中了他的额头......”
刀玉兰顺着墙壁慢慢蹲下,嚎啕大哭。
等她声音稍缓,林自在说:“所以,段盛德又控制了你们全家,差你哥一人,他心里不踏实,就想着一网打尽永除后患,对吧?”林自在朝防空洞里面走,边走边分析说。
“我瞎眼看错了人,他把我们全家都软禁了,向外放出风去,要我哥回来,还抄了我们家,今天的警报完全是假警报,为的就是让你离开联大校园,方便我们出手。”
“抓你们就够了,为什么抓我,我又没得罪段少帅,我能见他吗,我要和他说清楚。”
“说清楚?呵,他早就查到我哥和你的来往,他已经认定了我哥对你的重视,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刀玉兰,你知不知道,你哥回来意味着什么?”
刀玉兰眼神有一瞬的恍惚。
“你认为你哥回来就会成功营救你,对么?”林自在伸手戳着刀玉兰的额头,刀玉兰腾地站起来,林自在却比她还快,抽手一个耳光扇过去,“段盛德要他回来,就是想灭你刀家满门!你哥回来,你们只有死得更快!你还把我拉进来,我好歹也是救了你祖母,你就这样报答我?”
刀玉兰似被点醒,眼露悔恨,却仍然大喊:“不,我哥一定能救我们出去!”
林自在恨由心生,却不会骂人,最后憋出一句从网络上看来的话,“没脑子!当年你妈接生你是不是把孩子扔了,把胎盘养大了!”
刀玉兰先是一愣,眨巴一下眼睛,勃然大怒,“你竟敢侮辱我?”
“反射弧比脐带还长。”
“你说什么壶?”刀玉兰听不懂。
林自在不再骂人,坐到沙发上,让自己冷静下来,唯有冷静,才能正确判断。
不一会儿,门外又传来开锁的声音,门开了,进来几个哭哭啼啼的人,刀玉兰跑过去迎上她们,“祖母,母亲,你们都好吧?”
刀老夫人只是叹气,“我真不如早死了。”
刀夫人一言不发,刀玉兰的生母嘤嘤哭泣,还有一个年轻女子,应该就是刀齐风的妻子了。她没有哭,让林自在注意的是,她腹部浑圆,显然已经有孕在身。
林自在第一反应是感慨:不是说结婚三天就跑了吗,中奖率这么高吗?
她忍不住打量那个女子,中等身材,中等相貌,人很平静,不哭不闹,也没有害怕的表情。她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却上前扶住刀老夫人,到沙发坐下。
刀老夫人很宝贝她的肚子,一定要让她在一边坐下,一转身看到林自在,吃了一惊,“你?你怎么也在这儿?”
林自在站起来,对刀老夫人一点头,又坐了下来,“这就要问问您的宝贝孙女了。”
“怎么回事?”刀老太太问刀玉兰。
刀玉兰嗫嚅着,“段盛德说要我把她弄过来,否则就要害我嫂子肚子里的孩子......”
“胡闹!”刀老太太怒喝一声,“咱们家的事情,你做什么牵扯到人家!”
说完,和蔼地对林自在说:“回头我跟少帅解释,请他放你回家,我们刀家不欠人情,更不会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
林自在只是笑笑,这泥菩萨自己都过不了河,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几人枯坐几个小时,门外一直没有动静,刀老太太被扶到另外的隔间床上躺下休息,刀夫人也走了。
林自在起身在整个防空洞里溜达着,她在这里居然看到了一台小冰箱和一部留声机,她打开冰箱,里面有一排玻璃瓶的可口可乐,她拿出一瓶来,找不到瓶起,干脆就在冰箱门上一卡,手掌一拍,瓶盖应声掉落,她仰头喝了一大口,舒服得打了个寒噤,又发出满足的一声“哈!”
端着可乐,坐回沙发上,看看大银幕,又四处找放映机,可惜找到了放映机,却没有电影胶片,只好遗憾放弃。
她又走到留声机边,搭上唱针,大喇叭里传出细细女声,“蔷薇蔷薇处处开......”
刀齐风的妻子时不时好奇地看她一眼,却从不过来搭话。
林自在也不想和她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林自在有些饿了,外面的门锁又有了响动,一个卫兵拎着两个红漆食盒进来,放在门口,喊了一声,“开饭了!”然后又咣当一声关上了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