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自在去了教务处,那里的负责老师姓钱,人很热情,嘘长问短,打听她亲戚家的事情处理完了吗,有什么困难就吱一声。
林自在说自己不是来销假的,她准备请三个月的假。
她要去找邱鹿鸣,然后照顾她,直到她能下地走路。
钱老师面露难色,“这,陈老师,你如果有人代课还行,否则这几个月下来,下学期说不定就真的没你的课了。”
林自在摇头,“如果不能请假,那我就辞职。”
“说什么呢,陈老师,这个时候多艰难啊,没了这份工资你吃风去啊!”钱老师恨铁不成钢地拍了她手背一下。
啧,这人手可真重!
这时,后勤处的李老师风风火火赶来,看到林自在很是激动,连声说:“好好好,小陈你没事真好!”
林自在知道他是真的关心自己,笑着说:“让李老师挂心了,我还好,就是在大山里迷了路,腿脚肿了,脸上被树枝滑了几个印子,没什么大事,您放心。”
李老师连说“黑了瘦了。”
又说起前天刀齐风来学校找她,“他急得眼珠子都红了,问你有没有回来。说已和段少帅谈判成功,段家放了刀府女眷,但是你提前一天跑掉进了山里,他担心你在山里被野兽吃了,还用咱们学校的刻字笔和油墨,印刷了几千张传单,说要洒到大山里去,你如果捡到一张半张的,就知道春城的情况了。”
多人的描述下,林自在终于获得了一个大概的事情经过。
教务处到底没给她假,因为处长没在校,所以没签上字。她不管这些,出了校门,打个黄包车,直奔城外龙头村而去。
到了城门口,车夫不肯再跑,林自在只得付了车费下车,就听后面有人大喊她的名字。
是陈先生。
林自在连忙迎上前,陈先生不理她,先喊住那个要往回跑的黄包车,示意林自在上车。
林自在为难地说:“先生,我去找鹿鸣,您还是回家吧。”
“糊涂!那刀齐风已经说过,与少帅达成协议,那说明他大概率已经交出兵权,你觉得他还可能在边界战场吗,就算他还在那里,刀枪无眼,你一个女子,去那里做什么?姓刀的只要知道你回来了,必然就会把邱鹿鸣送回来!一声不吭就跑!邱鹿鸣我管不着,你,我也管不了吗?”
林自在眼见陈先生头发都立起来,连忙扶住他,“管得了,管得了!”
细想一下,陈先生说的很有道理,她这样盲目地去战场是不智的。就凭着意念一寸寸搜索,那是不现实的。
“我跟您回去。”林自在老老实实听话。
“那些搞政治的人,还是不要接触,就是那个姓刀的,只顾宣扬段家胁迫他交出兵权,却忘了顾及你的名声。”
“是是是。”
陈先生仍然在气,指着林自在的头说,“你还敢跑!这样不在意自己,真是让我失望!”
林自在嘟囔一句,“你还不是不听劝,非要看书。”
“你再说一遍!”
“我不!”林自在跳上黄包车,催促道:“快走快走!”
车夫跑起来,林自在举起手挥了挥,“先生我去报社登个寻人启事,你快回家吧!”
陈先生无奈地看着黄包车上露出的一只小手,无奈地叹气,对车夫说:“麻烦你,回去吧!”
车夫响亮地应答着:“好嘞!您坐稳了!”
林自在到春城日报社登了一则寻人启事,并预付了七天的钱。
回到宿舍,林自在打扫了一遍卫生,给自己弄了点吃的,倒头就睡,直睡了个天昏地暗。
她确信自己连个梦都没做,醒来已经是次日清凌晨,外面走廊里传出其他老师洗漱说话的声音。
林自在意念巡视一圈,伸了个懒腰,起床稍稍整理一下,到街上去买了份报纸来看。
报缝上果然有她的启事,暗暗算计着邱鹿鸣回来的时间,林自在在楼下吃了碗米粉,就去上班了。
钱老师开她玩笑,“不辞职了?”
林自在笑着摆摆手,“不辞了。您说的对,没这份工资,我还真活不下去。”
钱老师的丈夫是工学院的教授,她在教务处是老资格,拍着林自在的肩头,“你还是太年轻,做事不要冲动。”
林自在照常工作,照常上课。她的五感何等敏锐,怎能不知道那些当面笑容满面,背后各种揣度的人是如何议论她的?
意念扫过去,就听钱老师和孙老师说:“这个小陈老师可惜了,黑是黑了点,但人不丑,一晃眼就24岁了,这下不好嫁人了。”
孙老师笑,“你操心什么,这世上只有讨不到媳妇的男人,还有嫁不出去的女人?”
两人对个眼神,“你说,她是不是真的被土匪掳走了?这可是小半个月啊!”
“是土匪吗,我听人说是当兵的!”
“嗐,那还不都一样。”
“不过,我看她不像是被人为难了,还是从前啥都不在乎的模样,走路也没什么变化啊。”
“哟,你还会看这个?”
“哈哈,我婆婆会看,我就是随口一说。”
......
类似的八卦说了五天,也没有收敛的意思。
直到第六天,坊间传出富商周老板四姨太被绑匪撕票的消息,关于林自在的闲话才减少了。
第七天,林自在下课出了教室,夹着讲义准备直接回家,忽然一个回头,就见邱鹿鸣拄着一个大拐杖站在墙边,一手还扶着墙壁,泪流满面地看着她。
“鹿鸣!”林自在兴奋地大叫一声,几步跑过去就抱住了邱鹿鸣。
讲义夹子散了,里面的纸张落到泥地上,她也不管,轻轻摇着邱鹿鸣,“你终于回来了!”
邱鹿鸣泣不成声,浑身颤抖,死死抓着林自在的胳膊,仿佛怕她一松开,人就会消失。
“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家!”
林自在抬头,看到刀齐风大步走过来,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
“谢谢你对鹿鸣的照顾!”林自在松开邱鹿鸣,正色对刀齐风说。
“对不起,我替玉兰跟你道歉。”刀齐风满面惭愧,“家中遭逢突变,她们几个都乱了方寸。玉兰一贯冲动愚蠢,被人利用,她,如今已经受到了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