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居士几近疯狂,在半空中不断盘旋,发出一声声悲鸣,玄河的陨落对他造成的影响,旁人的确难以理解。
因为玄河对他有救命之恩,此事并没有其他人知道,而且对方还传授了他剑道,因此他是对方最坚定的支持者。
尽管他并未拜入白石观,但这不影响他支撑玄河,而且在天外天中有白帝跟他的存在,将会成为对方最大的助力。
只不过玄河对于培植自身势力,并没有下多少工夫,因此在白石观里面,支撑玄河的人没几个。
如今他愤恨至极,已经将自身的剑道催发到极致,甚至超越了极限,将一身精气神尽数献祭,只为了能将丁一辰斩杀于此。
此刻的丁一辰已经感应到自身的处境,他不清楚对方为何会如此,只是暗自猜测,对方跟玄河的关系,肯定非同一般。
朝他袭来的无数细小飞剑,忽然飞回了半空之中,接着汇聚成一柄巨大的灰色飞剑,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朝他斩了下来。
眼见如此,他也本能地将所有白雾,尽数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纯白色飞剑,相比起袭来的巨剑,他身前飞剑,看上去根本无法匹敌,不过此刻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对方这舍命一击,有些避无可避。
一灰一白,两道飞剑在半空中相遇,虚空静止了一瞬,接着狂暴的气息散发开来,挟着如同万雷齐发的响动,朝四面八方横扫而去,飞鹤峰顶当即化作一团烟尘,开始四处弥漫。
烟尘散至周围十几里的范围,远远望去,飞鹤峰直接少了一截,可想而知此战的惨烈,就在这时候,无数细小的飞剑朝周围四散飞去。
丁一辰脸色苍白,嘴角挂着一丝血迹,站在被夷为平地的峰顶,并未选择追击,因为对方在最后一击之后,将一身血脉真气化作一道神通,尽数灌注到飞剑之中,那无数的细小飞剑,挟着对方的意志离开了此地,至于会去什么地方,其实也不难猜测。
对方既然是天外天的人,那自然会把他杀了玄河一事,让天下之人全都知晓,尽管这并非事实,可他却很难辩驳。
他望着远方叹了口气,但也别无他法,只好收拾心情,朝白石观遁去,如今他已将掌门符印取回,现在是该回去了。
红光山的后山,群峰耸立,难以尽数,这里人迹罕至,即便有人出现,也是修行之人,毕竟此地山势险峻,就连猿猴都难以生存。
后山巍峨的群峰之中,有一座四棱险峰卓然而立,此间气韵深沉,隐隐散发着森严的气息,飞鸟虫豸都不敢轻易靠近。
在半山腰处,一扇一人高的石门紧闭,原来这里早就建造了居所,只是不知道里面住的是什么人。
如果能穿过石门,便可以看到,一座大厅之中有两道身影,相对而坐,其中一个是须发皆白的老者,而另一个是个俊秀苍白的年轻人。
他们也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仿佛会就这样永远坐下去,忽然,那个年轻人睁开了眼睛,奇怪的是,眼眸里尽是沧桑之色。
“还是不行吗?”他喃喃自语道,透着萧索的意味。
“师兄,我们已经寿元无多,何必再去关心那些事?”老者称呼对面的年轻人为师兄,这看起来多少有些奇怪。
其实这名老者正是悦山真人,而对面的年轻人,则是颂水真人动用秘法之后,在一名年轻人身上获得了重生。
“我早就跟你说过,盛极而衰,白石观目前就是这种状况,如今看起来正值兴盛,实则将要走向衰败。”颂水真人低声说道。
“将来会怎样,就交给他们吧,我们已经尽力了,你说不是吗?”悦山真人并不反对这种看法,但对方的行事未免过于激进。
“我本来还能做一些事,但被你搅合了,我并不喜欢。”颂水真人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要不是对方反对,估计现在已经跟北原的青玄宗打起来了,只不过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中洲和北原将会迎来长久的和平。”悦山真人异常平静地说道。
“为什么?”颂水真人有些不太理解。
“肖玄跟你大战了一场之后,并不好受,这几年旧伤复发,他准备让出宗主之位,交予其子,好安心休养。”悦山真人轻声解释道。
“谁是下一任宗主?”颂水真人隐隐觉得此事不简单。
“肖真,我的三弟子。”悦山真人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颂水真人这才知道,原来肖真是肖玄之子,也是青玄宗的新任宗主,怪不得对方不支持对北原兴起战事,“你这是在玩火,要是他对我们白石观生出歹意,恐怕覆灭只在一夕间。”
“是有些冒险,虽说他要是对白石观生出歹意,确实会让我们很麻烦,但我不觉得他会这么做。”悦山真人对此颇为笃定。
“人总会变的,就算他现在不会,也不代表他将来不会。”颂水真人对此却并不看好,对方的做法风险太大。
“其实我们都喜欢冒险,只是方式不同罢了,师兄觉得呢?”悦山真人也不知道将来会怎样,究竟是他想要的那样,还是对方想要的那样,或者都不是。
“我们不太一样,我不怎么喜欢冒险,除非不得不冒险。”颂水真人想着,他们两人的做法,也许是殊途同归,不过究竟能否如意,就不是他们能知道的事了,因为他们已经时日无多了。
悦山真人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无论如何,他这一生也值了,收了四个徒弟,个个才能非凡,皆是取得了一番成就,可以说死而无憾了,如今剩下的时间,不如好好陪陪这位师兄吧,也免得因为对方,世间再生波澜,属于他们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狂风呼啸,雷电交加,红光山被暴雨洗刷着,无数年来,经历了无数的风雨,白石观依然屹立在世间,不曾改变,但究竟还能持续多久,就没有人知道了。
风雨之中,一道人影悄然离开了这里,朝远处越行越远,只是他没有展开遁法,因此速度并不快,走了一阵之后,他回头看了一眼,露出无限不舍之意,正是丁一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