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预想
红莲法印的周围,慢慢形成一层无形的气场,波动。这气场如同平静的湖面泛起的涟漪,缓缓地向四周扩散开来。气场所到之处,空气都变得清新而纯净,仿佛被一种无形又神圣的力量所净化。
黑色慢慢褪色,不再如此浓黑,转回了原来黑夜的颜色,星稀月亮,却是让人看到希望。
璃末呼吸变得缓慢,心跳却是加快,她心中不知为何,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甚至,暗暗升起了警惕与杀意,然而,在她还没有来得及思考自己下一步动作之时,闯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慈悲又魅惑众生的脸。
不知该去如何形容那双眼,只是世间万物,在那双充满佛性慈悲又美得不似人间之物的眼下,所有人第一反应便是跪在地上臣服于其……更别说曾经臣服于对方麾下近千年的璃末了。
然而璃末的手却是在颤抖,仿佛两种极深层的欲望在她心底交织,深深的杀意,与危机中见到曙光的喜欢矛盾地交织着,让她有些呆愣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一场力量悬殊的屠杀,因为一个意外的闯入者,战局产生了变化。
须辞夫人抿了抿唇,声音比之与璃末等人说话时低了几分,冷然道:“来者何人。”
“阿弥陀佛……”一声佛讼,令所有人全身泛起一股不由自主的颤意,仿佛圣佛临于世间,诵诵出尘世万法,诸人看到了世间奇迹。
光是声音,就让人不由自主生出反应,在场皆是修为极高深的修者,甚至须辞夫人出尘境巅峰也无法幸免,别说让人多么心惊了须辞夫人的问题,璃末可以回答她,来人是悲殊。
前世为魔尊,此时却是一副圣僧降临模样,不染世俗一点尘埃的悲殊。
须辞夫人当机立断,对那天上坐于红莲圣光上的悲殊发动了攻击。
成千上万的夜莺又一次升腾而起,而且这次的攻击比之之前更加的恐怖,规模更加壮大。夜莺自黑暗中幻化飞腾而出,密密麻麻的于夜空之中飞翔汇集,此时的数量比之之前更大了数倍数十倍,让人看得毛骨悚然,夜莺仿佛覆盖了整座天空,世间又变得灰暗起来。
璃末烟易等人周身如同陷入冰窖的一般,非常之寒冷冷到骨头都开始痛牙齿都开始打颤……才恍然,方才须辞夫人对于他们几个,并未拿出最强力的攻击,他们能伤到须辞夫人,也纯属侥幸。
不过,也极正常,若一个出尘境巅峰对付几个浮生境小辈,还要拿出压箱底的招数,那便是贻笑大方了。
沐琛带着烟易裴墨楚来到了璃末身边,他凝目看着天上的悲殊,低声问璃末:“那人什么修为?”
天上的悲殊佛眸半闭,无悲无喜,面对恐怖的夜莺扑袭,手指划什,掌间佛珠透明似玉,亮着极轻的光,却是周身绽出愈来愈盛大的红莲佛光,那佛光所到之处,夜莺便发出凄厉的惨叫,最终,化为了灰烟,消失于世间,再不是曾经那般死而复杂,如地狱幽冥使者的状态。
璃末盯着悲殊手中的佛珠,那是她曾经呆过的地方,再凝目望身悲殊的脸,那样迷惑众生的脸,轻轻说:“类似我的师尊。”
烟易听了倒吸口冷气,眼睛却是亮了起来,她觉得悲殊出手阻止须辞夫人,自然是帮他们的,那么他们就有生路了。
悲殊的出现,如同给了他们于黑暗绝望之中亮了一盏明灯。
璃末却并未高兴,而是用一种复杂地眼神望着天空之上的悲殊,身旁的沐琛与夙殉因此也更认真地审视起高处的悲殊。
夙殉看着悲殊周身金芒盛大,眉目圣净,一手化一道光屏,立于夙殉五人之上,为他们挡住一切,另一只手指间莲花佛光一朵朵地绽出,挡住了须辞夫人发出的巨大黑色烟云,佛光与黑光相互碰撞,发出耀眼的光芒,瞬间,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扭曲了……
夙殉抿唇,他看不出来人的目的与门派和是敌是友,但从璃末表情来看,两人是认识的,且璃末知道对方的来历,她那般警惕,倒显示了其人的深不可测。
他很少见璃末像是猛然张开刺的刺猬一般警惕的模样,可此时的她,正是如此。
璃末不知道自己对于悲殊的杀意,如此明显,与她青梅竹马的夙殉敏锐地发现了,此时的她,却是仿佛要将空中的悲殊盯出一个窟窿般,在他所有的动作中,所有的法术攻击中,找出前世里魔尊的影子。
可让她失望的是,她找不到一丝痕迹。
悲殊每招,皆为佛门招术,神圣又慈悲,须辞夫人将手间黑色烟丝聚集,念咒之后,让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漩涡中传出阵阵恐怖的咆哮声,仿佛有无数的恶魔在其中挣扎,欲撕裂世间一切,它们如地狱恶鬼般,尖啸着扑向悲殊。
悲殊看着眼前的黑色旋涡双手合十,口中低声念起长长的佛经,随着他的念诵,红莲宝座的佛光越来越强烈,逐渐形成了一个一个以莲花为主心的佛符法阵,缓缓升至天空之上,变成了一个比寒渡湖更大的神印,天地万物被佛光普照,世间如同净世佛土,黑暗如烟,倾刻化灭……
“噗”须辞夫人大吐出一口鲜血,她脸色迅速惨白,整个人瞬间看起来苍老了十岁,她张着不可置信的大眼,看着天空之上动也不动的悲殊,呆了片刻,才缓缓地说:“你……是……孤渡禅宫?”
“阿弥陀佛……”
悲殊双手合什,回了一声佛号。
须辞夫人见对方没有否认,于是笃定,她脸色微寒,冷道:“孤渡禅宫居然也涉世了,不是一直隐世不出,漠世苍生的吗?”
悲殊眸色不动,回:“佛渡苍生,非时彼时,某时此时,大为世间因果时机,须辞夫人之虚夜谷明生杀兴亡于世,妄动因果,孤渡神宫自也不可袖手……”
这话,仿佛刺怒了须辞夫人,她狠狠地皱了眉,胸膛急剧地起伏着,仿佛孤渡禅宫的出现,打断了她所有的计划,让她感到震惊,她眸色中有着紊乱与计量,咬了牙道:“你们倒是好佛性,百年不出,此时问天宗气势大盛之时出,怎么,是眼红问天宗了?”
这话是挑拨离间,可悲殊却表情平静,平静得甚至冷漠。
他只是轻轻地微低头,又行了一佛礼后淡淡地道:“阿弥陀佛……问天宗如今盛大之势,不正是虚夜谷的预想与计策吗?”
此话一出,全场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