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无头女尸案110
叶凝玉只觉心中一紧,恐慌席卷全身,身子不由自主地闪身挡在傅钲身前,同时手里的灵弓忽然化作一道光墙竖在身前。
那舌头正好打在光墙上,叶凝玉顿觉一股重力直冲胸腹,体内灵力乱窜,一股腥气直冲喉咙,她没忍住,嘴角瞬间流出鲜红的液体。
“阿玉!”
“玉儿!”
此时,余恒远也顾不得什么,以肉身为盾,像个炮弹一样朝傲因撞过去,傲因被撞得踉跄一下,放弃攻击叶凝玉和傅钲,转头开始攻击余恒远。
余恒远起身往前跑,傲因紧跟其后,眨眼间,便将傲因引走。
傅钲急忙扶起叶凝玉,焦急地问道:“阿玉,你怎么样?”
叶凝玉摆摆手,平复体力的灵气,伸手一抬,光墙又变成弓箭的模样飞到手心,叶凝玉握着长弓,突然摸到一处裂纹,她低头一看,弓身上已经出现一个半指大小的裂纹。
“我没事。”
傅钲想起她刚才奋不顾身挡在身前的模样,心里又气又喜,阿玉是不是还在意他?
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阿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傲因会把我们耗死的。”
叶凝玉也明白,刚才她脑海里响起阿昭的声音,阿昭拼尽全力控制她身体挡下那一击之时,她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傅钲,你信我吗?”
傅钲一愣,不知她怎么突然问这个,但也立即脱口说道:“命都能给你,你说信不信?”
叶凝玉点点头,“那就好。”
话音刚落,叶凝玉食指便点在他额前,然后迅速地把一道白光打进他脑海里。
傅钲顿时觉得一股热流从额头散开,脑子突然像是坐旋转木马一样开始眩晕,不,旋转的速度比旋转木马还快,他曾经接受过固定滚轮的训练,这种感觉和那差不多。
他刚开始还能忍住,但越往后速度越快,他渐渐有了呕吐感。
傅钲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一本书,脑海中的情景像是幻灯片一样被人一页一页地翻动。
前一页还是战火连天的情景,后一页又变成残阳下一人一骑,还有春风拂过的拱桥,窗外雨打的芭蕉,年少视死如归的儿郎,垂垂老矣的思乡老者......
画面最终定格在一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那少年骑着一匹骏马,背着一柄长弓,腰间悬着长剑,英姿飒爽,既有少年人的干净和明快,又带着久居上位者的威严和霸气,两种气势杂糅在一起,不显矛盾,反而让人觉得这人本该如此。
“南轩熠,破!”
娇柔的声音像是带着魔力,傅钲浑身激灵,双眼发黑,眩晕感再次袭来,他站立不稳,膝盖一软,单膝跪在地上喘着粗气。
阿昭给了叶凝玉一个思路,既然她能在她脑海里,那么南轩熠呢?
他本就是傅钲的某一世,魂魄里肯定也有南轩熠的烙印,就像是余恒远的云回一样,他们最鲜明最辉煌的那一世,该不会被轮回而轻易的抹去。
只不过他和余恒远不一样。
余恒远是能自动保留云回那世的魂体,傅钲没有往世的记忆,只能靠她一世一世的翻找,还好,找到了。
南轩熠黄袍加身,身上有龙气,于战场上厮杀而起,带着杀戮之气,千人枯万人冢,是尸骨堆出来的帝龙。
创世,杀戮之龙,为应龙。
龙神灵之精。
傅钲起身的时候,模样和身形已然发生变化。
年轻的脸庞带着玩世不恭的神态,眸光炯炯带着霸气,薄唇微微上扬牵出若有似无的笑意,脊梁挺拔,身上是肆意张扬的气势,银色的铠甲泛着寒凉,宛若冬夜的雪,长弓长剑未出鞘已是带着森森的杀意。
年纪不大,却携着沙场上势不可挡的万钧杀气。
他俊眉星目,一言一行自带风流,“阿昭啊......”
叶凝玉看着他,情不自禁的喃喃低语:“轩熠......”
南轩熠轻声笑了笑,双眼饱含着无尽的深情,欲语还休,如春光乍泄,好似过了很久很久,又好似不过刹那,千言万语化成目光,看着她,无声胜有声,想说的话终是变成一声喟叹。
最终,他慢慢收回眼,脚尖挑起铁圈套到手腕上,甩了甩,问她:“必须套脖颈上?其他地方行不行?”
叶凝玉轻声回道:“皆可。”
南轩熠点点头,抽出长剑扛在肩上,转身走去。
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她,语气故作轻松,但仔细听,还能听到里面依稀带着哽咽,“阿昭啊,你要保重。”
叶凝玉的眼突然涌出泪水,这一场跨越千年的爱恋,两人从不曾互相说过一句喜欢,却明白彼此的心思。
不,是阿昭明白得太晚,等她明白的时候,两人已经生死相隔,阿昭那未曾说出的喜欢,再也没有人听到。
如今再次相见,说与不说已经没了太大的作用,相见即是又一次永别,当年未曾道别,如今倒是补了曾经的遗憾,只可惜,两人都没了未来。
阿昭一直是曾经的阿昭,只不过南轩熠转世后已经不是曾经的南轩熠了。
他们之间的悲剧,其实是她一手造成的,她也忽然明白了,余恒远转世那么多次,为什么永远只保留云回的魂识。
如今回首再看,错的一直是她......
她一直说傅钲需要成长,原来需要成长的还有她,她并不是那么完美,她有缺点,自以为游离于红尘外,谁知也染了七情六欲,本是俗人一个,未曾出世,又何谈入世?
“师傅,谢谢你。”阿昭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谢谢你还能让我见他一面。”
“阿昭,你不怪我吗?”
“师傅,我怎会怪你,是你给了我完整的一生,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物件。”
阿昭魂魄飞散的时候,已然明白了一切,她才知道,她不过是叶凝玉的眼珠所化,如若不是她,她也不能领略到人之一生。
“师傅,放下你的心结吧,轩熠和傅钲,不是一个人,他们是相对独立的个体。”
叶凝玉沉默不语。
阿昭接着说:“你刚才也看到了他那么多的前世,他没有曾经的记忆,六道轮回洗刷了过往的记忆,纵使魂魄带着烙印,可也不是曾经的他。”
“三界众生,回旋其中,无始无终,这本就是道之其一,人之寿命有终,未脱轮回,是无我之意。你看,天道制定轮回的规律,是造就形形色色的个人,而不是继承或弥补前世的因果,纵使前世因今世果,可这并不是轮回的初衷。”
“师傅,你觉得傅钲等的是我,可你有没有想过,轩熠为什么独爱玉兰?”
“因为你喜欢。”叶凝玉说道。
阿昭说:“不是的,因为我就是你,是因为你喜欢,就算你隔断了我们之间的牵扯,可我的身上还是带着你的影子。他喜欢躺在玉兰树下,喜欢看玉兰花开,喜欢在庭院煮茶假寐,这些都是你的习惯啊。”
“你把自己困在我们的那一世中,这对傅钲很不公平,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你没看到他那么多的前世,所有的结局都是孤独终老吗?”
“师傅,你从来都不是我的替身,我才是你化为人形,为你体验求不得的一缕执念,我是你的劫身。”
“傅钲心里的那个人一直都是。”
叶凝玉说不出话,也不知要说些什么。
要引出傅钲魂魄里的南轩熠,需要耗费大量的神魂和灵力。
这虽然是她的鬼镜,可这番下来,气息紊乱,灵力隐隐有枯竭之态,她稍微调息一番,便急匆匆地朝打斗处跑去。
余恒远浑身是血的靠坐在一旁,全身是灵力透支后的疲态,叶凝玉急忙喂他几颗丹药,他才缓过来。
“那是什么玩意儿?”余恒远指着和傲因缠斗的人问。
刚才他差一点命丧傲因舌下,这玩意突然蹦出来,一柄长剑耍得密不透风,剑气如虹,一泄千里,硬是把傲因逼退救了他。
叶凝玉看过去,只见南轩熠身如蛟龙,游走在傲因身侧。他虽也使弓,却没有箭矢,弓弦有弹性,可四处钩着贴身近战。
他刚躲开傲因的攻击,手腕翻转,长弓钩在傲因缩回的手臂上,借着惯性贴到身前,右手的长剑一下刺过去。
傲因身上的鳞甲刚才就被叶凝玉的雷电损毁不少,南轩熠避开有鳞甲的地方,专挑裸露的地方刺,刺完便跑。
下一次又借着弓弦的力量杀到跟前。
傲因进,他退,傲因退,他进。
傲因想去抓弓弦,他手一松,弓弦弹到它脸上,它嚎叫几声,南轩熠的长剑便砍了过来。
他用剑也毫无章法,或劈或砍或挑或刺,一柄剑硬是用出了十八种兵器的模样。
打斗的动作倒是和傅钲很像,没太花哨的技巧,就是实用。
他一身的本领是在上千场战争中锤炼而来,踏着成千上万的尸骨走出的路数,自是比傅钲多了一丝肃杀之气。
傲因一时难以还手,他毕竟还是妖,还没修炼出完整的人形,当年的絜钩也不过是借着吞噬他人的魂魄幻变为人,但傲因吞魂时间尚短,智商怎么说还是比不上人这种高等生物,一下便处于下风。
余恒远看着那人灵活的身形,叹道:“这杀手锏怎么不早点使出来?”
叶凝玉松口气,瞥了他一眼,学着他的样子坐下。
“这是谁?”余恒远又问。
“傅钲的某一世,开国皇帝。”
余恒远一噎,心里不太舒服,今生比不过也就罢了,前世也比不过?!
南轩熠再一次近身的时候,手里的铁圈往傲因头上扣去,傲因故技重施,头颅迅速往下缩。
谁知南轩熠只是虚晃一招,目标根本不是头颅,见傲因把头缩回去,弓弦钩在它手臂上,转身就把铁圈扣在它手臂上。
傲因这才发现中计,怒不可遏的把南轩熠甩开,另一只手疯狂去扯铁圈。
那铁圈也不知是如何弄的,套上后很难取下,傲因手臂都抓烂了,也没能取下来。
抓了一会,发现好像套上后除了有点紧,其他也没什么用。
傲因顿住,看看铁圈看看他们,突然发出一阵咕噜噜的怪笑,似在嘲笑他们。
叶凝玉惊呼一声:“哎呀,好像失灵了,跑吧!”
说着,率先往远处跑出,南轩熠紧忙跟前,两人像是约好了一样。
余恒远瞅着两人的背影,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拼尽全力追过去。
这两人不讲武德啊!
傲因对这几人早就烦的不得了,恨不得嘎嘣嘎嘣把他们脑袋敲碎了吸脑浆,见人跑了也不急,反正早晚都是食物,于是便不紧不慢地追上。
瞧,那三个愚蠢的人类跑了一会就跑不动了,它开始兴奋,饿了好久,眼前就是三个白花花的脑浆,而且还是带着灵力的脑浆,只要把他们吃了,那肯定就能修炼成人,再也不用局限在别人身上了。
这么一想,心里的激动更是按耐不住,便咆哮着冲过去。
叶凝玉三人一点不急,待冲到近前,叶凝玉和南轩熠忽然暴起。
叶凝玉将灵弓拉满,弓弦绷得紧紧的,南轩熠身形跃起,单脚踩住弓弦,叶凝玉将灵力注到弓弦上,手一松,南轩熠身形疾如闪电,宛若一道光,朝着傲因弹出去。
与此同时,叶凝玉手里的灵弓发出短促的清脆声,她低头一看,弓身已经断裂成两半,再不能使用了。
她抚摸着灵弓,眼中划过浓浓的不舍,这跟了她多年的灵器,终究是坏了。
此时,傲因看着南轩熠气势万钧的身影一惊,意识到不对,刚想错身避开,说时迟那时快,南轩熠已近在眼前,朝着它腰腹位置狠狠一踹,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传来,它没来得及反应,身子便朝着不远的高墙砸去。
“砰”高墙被砸塌一大片,尘土飞扬,它慢悠悠地起身,愤怒到极点,这些垂死挣扎的人类,真是该死!
傲因再次发狂,浑身毛发都竖起来,像是要与他们决一死战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