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无头女尸案100
宛然回来时,递给叶凝玉一小包东西,“神不知鬼不觉。”
叶凝玉接过,和她道了一声谢,便转身进了一楼房间。
她焚香请灵开始占卜。
宛然带回的东西是周一清的头发。
她把头发用符纸点燃洒在香灰里,将自己的鲜血滴进去,默念几句咒语,当手掌从香炉上滑过的时候,香灰上已经出现一个字“懿”。
叶凝玉略微沉吟片刻,吐出一个名字,“原来是她。”
许懿德,召熠王朝的德妃。
南轩熠攻破前朝宫门的时候,对前朝皇族并未赶尽杀绝,相反,还优待他们。
身边有人劝他,把有从龙之功近臣的子女纳入后宫巩固地位,可他不愿,顶着天大的压力,把他们收为义妹,并为其指婚。
唯有两人他无法拒绝。
一是前朝淑慎公主。
南轩熠站稳脚跟,为了休养生息和民生,朝中依旧雇用了前朝有能力的重臣,淑慎公主可以帮他安抚人心。
另一个便是起义时另一诸侯王许易忠。
当时,许家那一派是最强大的诸侯王,最后一战败在南轩熠手下,受降后成了他得力干将,实力不容小觑。
许易忠有一妹妹许懿德,对南轩熠一见倾心,许易忠明里暗里求了几次,想把妹妹送进后宫。
南轩熠自是不愿,后来阿昭求情,为他分析利弊,他便存了赌气的心思,将淑慎公主和许懿德迎进宫门,可从没踏进她们寝宫一步。
弥留之际,他从某个义妹的府中过继一位皇儿挂在淑妃名下,安排好一切便辞世。
谁知在出殡的时候,许懿德竟是一头撞死在南轩熠棺木上,为之殉情。
许易忠不顾众人反对,强行将两人合葬于陵。
许懿德赔了一条命,南轩熠欠了一段情,不曾想两人竟是纠缠到了现在。
叶凝玉只叹命运弄人。
凌晨十二点,秦三的夜生活刚开始,几杯酒下肚觉得无聊,便给傅钲打电话。
他不止是傅钲手机黑名单的常客,也是其他人的,更换手机号码对他来说习以为常。
响了半天也无人接,他接着打好几次才被接通,那人口气挺不耐烦的:“谁?”
秦三啧了一声:“欲求不满?”
傅钲一听是他,想挂电话。
秦三急忙说:“有事有事。”
“说。”
“前几年w县洪涝,你不是托我捐了不少钱扶持了几个村寨嘛,帮他们建房修路,还搞什么扶贫小组,现在几个村寨小日子越过越红火,说你是他们的大恩人”
傅钲打断他:“就这事?今年的扶贫款不是拨过去了吗?”
秦三:“对对,他们的意思,想为你塑身建庙。”
傅钲满头黑线,这帽子扣得太大了,他急忙拒绝:“别搞那些,老子还没死呢。”
秦三笑得欢,“我也觉得挺搞笑的,要不建一个玩玩?傅菩萨?”
傅钲:“滚吧你。”
挂了电话,傅钲回到办公室,余恒远还没走,像个大爷一样,双手抱胸,靠在沙发上睡觉。
“接着说。”
羊羊羊将一沓笔录推过来,一一解释,“屠宰场上上下下二十多个员工都问了,都有不在场证据。”
傅钲对着人名翻了几页,见一个人没有笔录信息,问:“彭新宇是什么情况?”
羊羊羊说道:“他老爸就是屠宰场的厂长,半个多月前,这小子深夜飙车,出了车祸,如今还在医院躺着呢。”
“半个多月前?”
“对,和第一起案件发生时间差不多。”第二起案件发生时,彭新宇还在医院昏睡,自然而然排除嫌疑。
傅钲又仔细看了他的个人信息,周童问:“钲哥,是有什么问题吗?”
傅钲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有点巧。
“没什么,说说你那边的情况。”
说起这个,周童一脸崇拜地看着傅钲,“钲哥,还是你厉害,那些监控我们那么多人看,都没发现异常,你竟然能看到一个黑影。”
傅钲敲敲桌面,“说重点。”
“哦,屠宰场监控中闪过的黑影可以辨认是个人形,目前正在比对阶段。电杆那处的视频,根据受害者的服饰及身形,锁定了几位女性,冶哥正在查,明天早上会有结果。”
羊羊羊惊喜地说:“意思是明天就可以知道受害者身份了?”
“基本能确定。”
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不是吗?
散会后,傅钲让两人到他旁边的房子里休息,自己则走到余恒远面前,吸了一大口烟,弯腰朝余恒远脸上喷去。
余恒远瞬间睁开清明的眼,抬手将面前的烟雾扇开,“还和以前一样,幼稚鬼。”
傅钲在一旁空位上坐下,右腿脚踝搭在左膝上,手臂敞开放在椅背,态度嚣张,还带着攻击性,“说吧,千方百计混进来,到底想干什么?”
余恒远微微坐直身体,笑着问他,“既然认为我心怀不轨,为什么讨论案子的时候不避着我?”
傅钲目光如炬,盯着他,“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就怕你这个‘人’,抓不到‘狐狸’。”
办公室里只开了一盏台灯,走廊的灯光从窗户透进来,屋里忽明忽暗。
傅钲半边脸隐在黑暗中,浑身的气势像伺机而动的猎豹。
余恒远说道:“小钲,其实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傅钲嗤笑一声,“你做了什么该让我相信?”
“小人之心。”
“哼,你也非君子。”
两人又谈崩了,一时无话。
傅钲和余恒远儿时虽说在一起时间不长,但关系亲密,两人各有所长,彼此惺惺相惜。
后来因着叶凝玉,两人互不相让,关系势同水火,要不是身在法治社会,估计都恨不得弄死对方。
现在没掀桌子,已经很不错了。
余恒远从包里拿出两张纸扔到傅钲身上,“看看。”
傅钲漫不经心的打开,是用毛笔画的两幅画。
第一幅画入目的是一大片黑色的墨迹,像是洒了半瓶墨汁在上面,黑漆漆的一团,两侧好似长了一双人类的手臂,手指成爪,一只手悬空抓着一个女人的上半身,另一只手放在女人头颅的位置,看动作好像要扭断脖颈,轻松的姿态像是人类宰鸡杀鹅似的。
傅钲渐渐认真起来,他打开第二幅画。
第二幅女人的身子扔在地上,那团黑影双手捧着一颗头颅,正低头吸食脑浆。
两幅画除了黑影,其他都是线条勾勒,看似简单,却仿佛带着阴森森的鬼气,那线条像是活了一样,纷纷钻到他脑海里,他感到无尽的绝望和恐惧,眼前一片血红,耳边似乎有痛苦的呻吟,头顶位置一阵阵的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啃噬着脑袋。
他觉得有点窒息。
“别多看。”余恒远见状不对,急忙伸手将画扯过去,故作镇静的折了两折压在茶几上。
傅钲一下子清醒过来,他喘了几口粗气,闭了眼,之前那股恐怖的感觉慢慢消散,他捏捏鼻梁,问:“是什么?”
“你不会不知道的,就你想的那样。”
傅钲没说话,好半天才问他,“哪里搞来的?”
余恒远没说,只是打趣道:“承认吧,我就是比你优秀。”
“你看,这案子你破不了的,早点结案吧。”
傅钲起身,将画锁进抽屉,语气铿锵有力,“是人,就绳之以法,是鬼,就斩妖除魔,有什么破不了?”
余恒远看傅钲往外走,急忙喊住他。
“你还没说服玉儿去看眼睛?”
傅钲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极认真的说:“你也可以去试试,我不介意。”
这话把余恒远整笑了,他不介意?他谁啊,还不介意?他有介意的资格吗?要不是玉儿不拿正眼瞧他,他以为他不想吗?
“呵,傅钲,谁他妈给你的底气不介意,咱俩现在是站在同一起跑线哦,不,你有前科,已经出局了。”
傅钲继续往前走,“行,那这个任务交给你了,去吧,我看好你呦。”他也想明白了,余恒远永远没戏,阿玉要是能喜欢他,早八百年就喜欢了,还用得着他一次又一次的轮回追爱?
不过他鬼点子多,又有一些旁门左道,说不定能说服阿玉呢?
他是没办法了,除了那日和他多说了几句案子的事外,其余的话连个单音节的都没有,倒不如让他去试试。
余恒远听他这施舍的语气,气不打一处来,妈的!他是听不懂人话吧,他已经出局了,没戏!
第二天一早,傅钲带人去医院询问彭新宇的病情,余恒远偷偷拿着画去了棺材铺。
大老远就看到宛然蹲在墙头也不知在干什么,等到院子的时候,宛然已经不在了。
叶凝玉仰着头,“看”着玉兰出神,神情有一丝的落寞。
“玉儿?”
叶凝玉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蹙眉,仿佛责备他打断她的冥想。
他笑了笑,急忙把画递过去,“来,帮我看看这个。”
叶凝玉没接,还露出嘲讽的笑,看什么?怎么看?
余恒远叹口气,解释说:“图片内容我用盲文绘了一遍,你摸摸看。”
叶凝玉怔了一下。
余恒远将画放到她手中,细心的摊开,将她手指放上去,“来,你试试,这个是轮廓,这里是两只手臂,这里有个女人”
话没说完,叶凝玉便把画快速合上,不用摸,都知道这是什么。
这女子怨念太大,哪怕用魂骨将那一幕画在纸上,她的怨念也会附在上面,看到的人要是定力不足,会被怨念影响,沉沦在怨念中,精神受到控制,潜意识会模仿死者的经历,最终不堪重负,了结自己。
也就是类似于鬼上身。
其实,这才是画的原件,昨晚傅钲看到的,只是他临摹的,但没想到,哪怕是临摹,上面也带了死者的怨念,还好傅钲精神力强大。
叶凝玉语气不悦,将画点燃扔到一边,“这种法术有违天道,你不知道吗?”
这是返亡术。
将死者的魂魄召唤出来,抽取对方一截魂骨炼制成笔,又让死者重复一遍死亡的过程,以在纸上绘画出死亡的情景。
一般以此法召唤魂魄的,定是死状极其凄惨的,古时一些秘宗会用此法找出凶手,但此法过于缺德。
魂骨就是人的脊梁骨,于魂魄时被人抽取后,死者投胎转世便是肢体不全天生残疾,而且,基本所有人死亡后都是无意识状态,只有惨死的人会执着于死亡情景,那是噩梦般的存在,不得解脱,又让人再经历一遍,魂魄会处于崩溃边缘,重则魂飞魄散,轻则意识错乱,下辈子也可能是个傻子。
所以,以人道而言,这是被禁止的道法。
“云回,你怎可如此轻视生命。”
余恒远重生多次,所承受的又如何是常人所料?他漠视生命,无视伦理,是因为经历太多,人生不过如此,只要为我所用,哪管他人死活。
就像絜钩,对他有用时,他可以护它肉身,但当它的存在对自己不利,他便想着除掉它。
可这些她不懂。
你看,她第一反应是责备他有违天道,却不曾问过执魂笔作画之人会如何。
但怎么办啊,他还是爱她啊!
“嗯,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叶凝玉一时无话。
余恒远又接着说:“喜吃人脑的妖物,你怎么看?”
叶凝玉也不想再说返亡术的事,个人自有造化,她又何必操心。
“吃人的妖物不少,但吃活人脑的,我目前能想到的只有傲因。”
余恒远点点头,“我也只能想到这个,可是山海经里的妖物不是全部都被封印在《连山易》里了吗?絜钩能出来,是因为断尾逃生,那傲因呢?也能断尾逃生?”
叶凝玉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连山易》的封印松动了?”
余恒远反问:“有没有这个可能?”
要是这样,问题就大了,叶凝玉一时也没了言语。
余恒远见她面露担忧,又安慰道:“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絜钩断尾逃生,但是却不能直接现身,哪怕借助了别人的身体,但也只能在鬼镜中作为幕后之人。傅警察的监控也没太大的异常,那就说明这些妖物想要随意走动,肯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叶凝玉想起这几夜来,每晚都爬墙头想进她屋的东西,原来是想吃她脑子......
这种感觉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