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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莲花楼(68)

  另一边,李莲花不消片刻就将单孤刀打的节节后退,而被压制的单孤刀,却是越打越心惊,越战越绝望。

  “你的武功竟然没有废?”

  单孤刀不可置信咬牙切齿的问道。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李相夷究竟是如何解了碧茶之毒的?是的,他现在也算是看出来了,李相夷根本就没有中毒迹象。

  而且功夫还比以前更好,即便他有漆木山传授的一身内功,都不是李相夷的对手。

  这个认知让单孤刀难以接受。

  也让他想起了以前的耻辱。从他和李相夷被漆木山收为徒弟以后,每次比试武功,他都会败给李相夷。

  久而久之,漆木山对李相夷另眼相待,对自己则是严厉批评,无论他如何努力,漆木山都不满意,说他心浮气躁,争强好胜。

  他不服气!

  为了赢李相夷,为了得到漆木山的几句夸赞,他没日没夜的练剑。,可最后还是抵不过李相夷几招。甚至后来,他单孤刀一直活在四顾门门主武林天才李相夷的光环之下,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让他如何甘心?

  所以他才多年筹谋布局,算计了李相夷。

  没想到十年过去了,就在他自以为将李相夷玩弄于股掌之间,让他无知无觉命丧自己之手时,这人又以另外一个身份,在江湖上混的风生水起不说,如今更是百般阻挠自己的大业,当真是可恨至极。

  单孤刀心里的不甘和嫉恨,李莲花丝毫不知,面对单孤刀的质问,他淡然一笑:“若师兄说的,是中碧茶之毒后的遗症,那可就要让师兄失望了。没办法嘛,我呢,天生就是运气好。”

  李莲花的话,让单孤刀的怒火更甚,使出全部内力和他的杀招应对李莲花,而这含着浓浓杀意的凌厉一击,被李莲花轻松闪身躲过。

  不过,李莲花的脸色沉重无比,他从单孤刀的内力中感受到了师父的内力,抬头眼神犀利的盯着单孤刀。

  冷声道:“你怎么会有师父的内力?”

  单孤刀得意大笑,为了刺激李莲花,让他方寸大乱,好趁机除掉他,故意道:“这可就多谢师弟成全了,哈哈哈……”

  “若不是师弟和笛飞声在东海大战,掉落东海,生死不明,我也找不到机会刺激漆木山,那老头对你可真是好的没话说,听说你生死不知,闭关还没结束就强行出关,结果走火入魔。”

  “啧啧啧,真是感人肺腑,那老头到死都还惦记着你,为了让我给你报仇,他可是不惜性命,就将一生的内力都传给了我。”

  精明了一辈子的漆木山,到头来还是死在他单孤刀的手中,当真是痛快淋漓。

  “单孤刀,你这畜生不如的东西,师父抚养你长大,传授你功夫,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用我的死刺激他老人家,觊觎的却是他一身内力,你还有没有人性啊?”

  听明白单孤刀话外音的李莲花,气的目眦欲裂,骂完以后才真正动了真格,手中的清风剑随着李莲花鬼魅一般的身影,在单孤刀身上留下了无数的伤痕。

  “扑通”一声,单孤刀狼狈的落在地上,眼中的惊惧还未消散。单孤刀的本意是激怒李莲花,让他乱了手脚。

  没想到却是打错了主意,反而让李莲花对他下了狠手,这一击几乎要了他半条命,一身的功夫和内力,如今只剩下不到五成。

  吐出一口血,单孤刀强撑着身子,不服气的看着李莲花,怒目切齿道:“漆木山是抚养我,给我传授功夫,可哪有怎样?在他心里,可有我半点儿位置?什么好东西都是你李相夷的,我呢?”

  “他把你当亲儿子疼着,却不正眼看我一眼,对我非打即骂,动辄罚跪,我还要对他感恩戴德吗?这是他欠我的!”

  李莲花被单孤刀的无耻又自私的想法,给气笑了,合着师父带他出乞丐窝,抚养他长大,给他传授功夫,还是师父的错了?

  是单孤刀自己天赋平平,师父为了磨砺他,才让他一遍又一遍的练习基础剑法,打磨心性,没想到在单孤刀眼里,师父的这些苦心积虑,居然变成了惩罚和折辱。

  心胸狭隘又心性偏执,他还真是,从未真正认识过单孤刀此人。

  如今单孤刀又算计了师父一身的内力,却又对他毫无恭敬之意,口口声声唤着师父他老人家的名讳,当真是无药可救。

  “既然你如此不屑成为师父的弟子,我今日就代替师父清理门户,除了你这个不孝之徒。”李莲花冷声说完,一双如铁钳般的手,抓住逃窜的单孤刀,出手废了他一身的功力。

  看着如死狗一般躺在地上,眼中还满是狠毒的单孤刀,李莲花内心毫无波澜。若单孤刀只是迫害自己,他还可以找借口说是自己的疏忽,导致单孤刀心性扭曲。可单孤刀连师父都不放过,禽兽不如的东西,如何让他谅解?

  那是将他们当做儿子呵护的师父啊,却因着单孤刀的嫉妒和不甘,还有自己的不孝,让他老人家赔上了一条命。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他和单孤刀有什么分别?

  李莲花心痛如绞,眼泪滚滚滑落。

  随后“哐当”一声,清风剑掉落地面,李莲花软软的坐在地上。

  那边解决完黑衣人的白灵,过来时就看见失魂落魄跌坐在地的李莲花,还有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一身功力尽废的单孤刀。

  白灵心里一个咯噔,连忙小跑过去,拉起李莲花冰冷的大手,担忧道:“花花,你没事吧?”

  李莲花眼眶通红,眼中满是血丝,嘴唇颤抖的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白灵心疼的将人抱进怀里。

  轻抚着他的脑袋,宽慰道:“花花,没事儿啊,都过去了。”

  嘴上虽如此说,可白灵大概猜得出,能让李莲花如此失态,事情十有八九跟师公有关系。

  师公的死,是李莲花深埋在心中,难以疏解的心结。如今单孤刀许是说出了师公死亡的真相,李莲花又钻了牛角尖,将责任给揽到了自己身上,白灵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之后,李莲花将自己关在房间内,一天都没有出门。白灵让方多病拖着单孤刀去了密室,将他和宗政明珠两人关在一起。

  今夜单孤刀的到来,李莲花是李相夷的身份,在几人面前已经暴露,白灵也就没有瞒着。晚上用餐的时候,白灵挑着能讲的,都说给了方多病听,哦,还有一个好奇的苏小慵。

  “那李莲……呃,我是说,师父他怎么一直没有回四顾门,也没有回百川院?”方多病疑惑的问白灵。

  不待白灵回答他的问题,苏小慵眨了眨眼,不解的问道:“喂,姓方的,李相夷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师父?我怎么没听说过?”

  白灵挑了挑眉,揶揄的看向方多病。

  方多病一噎,看着白灵揶揄的笑,不由得脸色一红。

  李相夷的确没有明确的收他为徒弟,只是年幼时,他曾见过李相夷一面。那时他的身体还很弱,连站起来的都困难,他舅舅单孤刀让他练剑,他几次都因为拿不稳剑,而被舅舅骂的灰头土脸的。

  还是李相夷赠送给他一把木剑。

  说是若有一日,待他能用木剑练熟基础剑法,他就收自己为徒。只是,等他自己真的站起来,练会了剑法时,李相夷已经葬身东海。

  这些年,他努力的想要考进百川院,就是为了重振四顾门。只是,他没想到,师父好好的活着,却不愿再回四顾门。

  但不管怎样,李相夷,永远都是他方多病的师父。

  想着,方多病理直气壮起来,瞥了一眼苏小慵,“切”了一声道:“你以前又不认识我,怎么知道他不是我的师父。”

  看着苏小慵想要反驳,方多病嘴快的截了她的话头:“而且,这是我和师父的私事,干嘛要告诉你知道?再说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女扮男装的溜出来玩,一点儿都不知道矜持。”

  苏小慵顿时炸毛了。

  “我女扮男装我乐意,要你管啊!”

  “哼,我才懒得管你呢,你又不是我的谁。”方多病轻哼一声,说完之后,转过头不理睬苏小慵。

  白灵忍俊不禁,摇了摇头,然后轻咳一声,打断了两人的斗嘴。

  看着方多病,白灵解释之前的问题:“花花他不回四顾门,是有一些缘由,但这个我不好跟你说,若是你想知道的话,待花花情绪好些了,你自己去问他吧。”

  方多病听罢,立马摇了摇头。

  开玩笑,若是以前,他和李莲花说话,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不服气了还能对骂两句。

  现在他不敢了,那可是李相夷哎,是他的偶像,也是他的师父,师父不想说的事情,他这个做徒弟的,怎么能逼着师父说呢。

  白灵明白方多病的顾虑,李莲花身份的改变,确实让他和方多病的关系,不会真的如之前那般随意,但想来花花也不乐意方多病敬着他,怕着他。

  “好了,你也别想的那么严肃,花花他现在呢,只是江湖游医李莲花,而不是四顾门门主李相夷,想说什么都可以直说,你若是拘谨,他与你相处也不会自在的。”

  说着白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调侃方多病:“你不是一直说李莲花是老狐狸么?与老狐狸相处,你这个初出茅庐的小白兔,可得小心被骗,花花可不是李相夷哦。你可别被他骗了,还帮着他输钱呢。”

  说起这个,方多病想起自己第一次和师父相识,那时候他就被师父给骗的不轻,中了迷药又丢了面子,如今想来印象依旧深刻。

  以至于他现在提起李莲花,还是不自觉代入他狡猾如老狐狸的一面,而不是年少时李相夷留给他风光霁月的模样。

  “……”李莲花真是害人不浅。

  方多病不由得磨了磨牙,刚升起来的那点儿陌生感和别扭立马消失不见。

  白灵见状,满意的笑了笑。

  这才对嘛,李相夷,那早就是过去的事情,如今李莲花,才是鲜活的毒舌又狡猾,但又心底良善的眼前人。

  打发走了两个好奇宝宝后,白灵回了房间,给花花煮了一碗面,盯着他吃完后,又悄悄给他下了药,安稳的睡了一觉。

  一夜无梦!

  次日,白灵修书一封,让方多病押着宗政明珠回京,将人交给方尚书,再由方尚书呈给皇上知晓。

  而白灵,和已经恢复情绪的李莲花两人,则带着武功尽失的单孤刀,回了云隐山,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一个苏小慵。

  一路上,苏小慵好奇的进出莲花楼,里里外外的打量了一遍,连连的啧啧称奇,一口一个白姐姐叫的亲热。

  白灵看着跳脱灵动,但一点儿都不让人觉得烦扰的苏小慵,明白了关河梦为何会喜欢上这姑娘,若她是个男人,估摸着也会喜欢上这样纯真灵动又通透的女孩子。

  苏小慵在路过自家时,与白灵和李莲花两人道了别,拿着李莲花给的东西,挥了挥手,蹦蹦跳跳的回了家。

  白灵和李莲花两人继续南行回云隐山。

  半个月后,两人到了云隐山下的小镇,将莲花楼安置妥当后,带着单孤刀上山。

  相隔四五个月,再回云隐山,看着熟悉的山头和一草一木,李莲花心里却很是忐忑。

  他不知道,若是师娘知晓,是单孤刀和他害得师父命丧黄泉,她老人家会不会后悔,当初将他们带回云隐山呢?

  快到云居阁外时,李莲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打算不管师娘如何埋怨他,恨他,他都不会反驳一句话,哪怕是替师父将他驱逐出门,他也不会有丝毫怨言。

  这些都是他欠师父,欠师娘的,只愿师娘她……不要迁怒灵儿。想着,李莲花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身旁抱着旺财,一脸开心的灵儿,苦涩一笑。

  白灵似有所感,在李莲花注视她时,转头看了过来,不过在看见李莲花脸上别扭的笑容时,愣了一瞬,随后又在目光扫过被塞着嘴巴的单孤刀时,明白了李莲花在担忧什么。

  轻叹口气,白灵握住李莲花的手,无声的宽慰着他。单孤刀这事儿,对师父来说,打击肯定是会有的,只是师父她还不至于,将事情按在李莲花头上,可这话她说出来不顶用。

  “走吧,师父怕是已经在等着了。”

  白灵轻声提醒李莲花,回来之前,她已经给师父去了信,转身时抽掉了单孤刀嘴里的布。

  单孤刀如今是个功力尽失的普通人,爬了半座山,早就累的,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完全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的罪孽,一会儿见着我师父,自个儿磕头请罪吧。”白灵冷冷的说道。

  话落,白灵拉着李莲花的手,拽了拽手里的绳子,牵着单孤刀进了云居阁,白灵猜的没错,此时的芩婆,早就做好了饭菜,等着她和李莲花两人回来。

  两人一推开云居阁的大门,就看见她老人家,正笑意吟吟地望着两人,李莲花眼眶一红,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哽咽道:“师娘,不孝徒儿回来了。”

  白灵也跟着跪了下来,笑道:“师父,我们回来了。”

  “哎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芩婆赶忙弯腰,将两人拉了起来,不过在看见后面五花大绑,披头散发的男子时,愣了一愣。

  “相夷,灵儿,这是?”芩婆疑惑的看了看垂着头的男子,又看了眼白灵和李莲花两人,心中满是疑惑。

  李莲花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跟师娘说,白灵见状,将李莲花解毒以后找到假的单孤刀尸身发现单孤刀密谋复国李莲花追查单孤刀踪迹,以及后来因为罗摩鼎而交手,单孤刀吐露师公走火入魔的真相说给了师父听。

  芩婆听完,感觉脑子嗡嗡响个不停,身子有些踉跄,“师父\/师娘!”白灵和李莲花赶忙一左一右扶住芩婆。

  “师父,您怎么样?”白灵焦急询问。

  “师娘……”李莲花同样心焦不已。

  芩婆摆了摆手,道:“老婆子我没事。”说罢仔细看了眼地上垂眸,不敢抬头看她的男子,芩婆不确定的问道:“他是单孤刀?”

  白灵和李莲花对视一眼,然后都点点头。

  芩婆闭了闭眼,许久才摇了摇头,道:“真是家门不幸啊!”

  李莲花再次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头给师娘,语气满是痛苦的说道:“师娘,您打我吧,都是徒儿不孝,非得去找笛飞声比试,才中了奸人的毒计,累的师父他老人家为我担忧,也害得他为了我神思不宁,若不是因为我,师父他……他也不会走的那么早,都是徒儿的过错。”

  芩婆看着将全部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的小徒儿,满眼都是心疼,赶忙让白灵将他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胳膊,长叹口气。

  “你这孩子呀,让师娘说你什么好呢?当时你年纪小,能想到什么呢?何至于把错都归咎到你自己身上?”

  “说来说去啊,这都是命,怨不得谁啊。”可不就是命,是她和老头子,将单孤刀带进云隐山的,他的脾性他们再清楚不过,若是在知道单孤刀争强好胜,心胸狭隘且偏执的时候,将他赶下山,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李莲花猛的抬头,眸光中闪着泪光,看着师娘,哽咽道:“师娘,您……不怨恨徒儿吗?若不是我,师父他……也不会死啊!”

  芩婆轻斥道:“你这孩子,越说越不像话了,灵儿,你把他扶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了,还这么小孩子气,爱钻牛角尖。”

  白灵脆生生应了一声,挽着李莲花的胳膊,将他给拉了起来。

  芩婆看着跪在地上,一直未曾出声的单孤刀,眼中划过一丝厌恶:“至于他,带去你师父坟前,三拜九叩去赔罪,然后赶出云隐山,以后漆老鬼可没有单孤刀这个徒弟,他的徒弟只有一个,那就是李相夷。”

  芩婆话音刚落,单孤刀终于抬头,声音嘶哑的喊了一声师娘,芩婆眉头紧蹙,满脸的不屑和厌恶,轻嗤一声:“可别,我可当不起你这声师娘,我家漆老鬼,也没有你这么个欺师灭祖,坑害同门师弟的徒儿。”

  单孤刀听罢,疯狂的笑了起来,白灵居然从那笑声中,听出一抹不甘和怨恨来。果然接下来单孤刀就没有好话。

  “师娘,你还是那么偏心李相夷,师父在世时也是这样,事事都向着李相夷,有了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永远都是李相夷,我呢?你们把我带回云隐山,却处处冷待我。”

  “既然你们那么讨厌我,为何要带我回云隐山?还有你李相夷,从小到大,处处压着我,让我出不了头。我好不容易除掉了你,你干嘛不死的彻底一点儿,干嘛还要活着回来?”

  白灵听的火冒三丈,松开李莲花的胳膊,过去就啪啪啪给单孤刀几个大耳瓜子。

  “单孤刀,你当真是无药可救,什么责任都往别人身上推,你自己能力不行,还不允许别人比你优秀?”

  “师父师公待你如亲子,何曾真的刻薄过你?是你自己心胸狭隘,想法偏执,还硬要往养大你的师父师娘身上扣罪名。”

  “要不是有他们抚养你长大,你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还能等到今日,在花花和师父跟前,说这些屁话?就算是养一条狗,他都知道给主人摇尾乞怜,你呢?弑师杀弟,埋怨师娘,毫无人性,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待你不好?”

  骂完白灵才心里好受些,芩婆好笑的拍了拍白灵的后背,盯着眼红的单孤刀,失望的摇了摇头,说道:“既然你如此想,今日磕了头,便下山吧,以后是生是死,都与我云隐山无关。”

  说完不再理会单孤刀,三人带着单孤刀,去了漆师父的坟前。

  处理了单孤刀的事情后,三人才安静的坐下来用饭说话。直到此时,李莲花才事无巨细的,与师娘交代了所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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