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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4章 张相绝笔

  姜晏宁昏睡了几日,陆司昀就在身边守了几日。

  由着她浅浅睡着,过一会儿,便要将她喊醒,喂些汤药,再看她疲惫睡去。

  所有的事情,陆司昀皆亲力亲为,偶尔累极了才守在宁儿身边稍稍打个盹儿,听着动静便立刻醒来。

  就这么不停歇地耗了几日。

  从前那个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的陆小公爷,也变得胡子拉碴眼周乌青,不修边幅。

  姜清倬醒来后,听说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先去看望了已经恢复意识的父亲,又一瘸一拐地由着梁珏搀扶到了姜晏宁这边。

  一进门看到陆司昀的时候,几乎不敢认了。

  难以想象,这几日陆司昀经历了些什么。

  与陆司昀聊过后,知道了这些天小妹的大概情况,一边心疼小妹受苦,一边替那还未出世的孩子担心。

  姜晏宁的伤势不轻,而且为着肚子里的孩子,蔡孝不敢用太狠的药,恢复得自然也就慢了些。每到夜里定然要高烧一场,都是陆司昀在身边寸步不离地照顾着,才撑过了一晚又一晚。

  看着陆司昀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甚至有些担心,要是小妹挺不过来,恐怕陆司昀......

  姜清佑和姜清伦带人追剿萧绮,卯足了劲儿地要杀萧绮不可,连破萧绮大军阻截,拿下了她最后在西境留下的兵力。

  却看着她逃回北萧,无法继续追剿。

  他们带回了张相的尸身,以及长乐公主和她的幼子,还有禄参。

  长达三年的战乱好不容易结束,萧绮却劫持了长乐公主和勒沁王的幼子,掳走了中原派去的姜侯,甚至害死了前来和谈的张相。

  一度在西境境内引发恐慌。

  特别是张相的死,让恐惧于再回到战乱之时的西境各部族纷纷倒戈,直指萧绮所为。

  张相之死,彻底扭转了西境局势。

  各部族为了与中原和平共处,皆表示愿意拥立长乐公主和勒沁王的幼子,继承勒沁部首领之位。

  京里。

  姜家时疫一事却被压下,但也有人暗地里频频议论。

  襄南侯府的大门紧闭,官兵把守,里面的情况迟迟未能得到解决。

  京里的人皆绕路而行,唯恐路过姜家门前都被传染了疫症。张嫣时时关注着姜家大门里的情况,却苦于无任何有用的消息传出。

  京里闹时疫,皇宫大门也关了,出入比往日里查得更为谨慎。

  把守在宫门前的人,面上覆着浸了药汁的白纱,但凡发现有发热咳嗽不止的人,立刻便要拉去单独隔离。

  据说这法子,还是太医院的新晋太医卢喻之提出来的。

  虽不知是否真的有效,但自从用了他的办法后,时疫在京中引起恐慌的三日后,就未曾再发现有相似症状之人。

  今日也是无功而返。

  张嫣按着心口回到家里,管事的问她,要为她准备些什么晚膳。

  她照旧是说不吃了。

  不知为何,这几日总觉得心口难受,没什么胃口。

  又向家中管事的询问,西边可有消息送回。

  管事的劝道,“......您每天都要问几次呢,放心好了,要是有消息,老奴肯定立马就告诉您。”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堵得很。”她揉着心口,回房休息了。

  管事的瞧着她的背影,担心地说道。“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呢,人都瘦了一大圈,要是老爷回来见着您这副样子,肯定要心疼坏了。”

  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走了。

  这夜里,张嫣正躺在床上休息,半梦半醒间听到有人敲门。刚问了句是谁在门外,就听到外面传来父亲的声音。

  她拢衣而起,开了门,却不见门外有人。

  心里还泛着嘀咕,一转身却看到疑似父亲的身影,正往书房的方向而去。

  张嫣本想叫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但是院子里黑漆漆的一片,一个人影都没有。她担心父亲,只能壮着胆子跟了过去......

  远远看见父亲推门进了书房,她也加快了脚步跟了进去。一步踏进书房,却根本没有看到书房里有父亲的影子。

  张嫣试探着喊道,“爹?”

  没有人回答她。

  她心里不安,七上八下的。又鼓足了勇气喊了一声,“爹,是你吗?”

  书房里,还有没有任何声音。

  张嫣有些害怕了,转身就要往外跑,却在不经意间撞到了门口的架子。

  架子顶上掉下一个锦盒,正好砸了她的脑袋......

  只那一瞬,她就从梦里惊醒过来。

  心里空落落的,抬手一抹,脸上竟全是眼泪。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张嫣起身就往父亲的书房跑去。

  路上的女婢家丁频频回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但她早已经顾不上了,悬着一颗心,一路哭着跑进了父亲的书房......

  到处翻了起来!

  接着,就在架子上看到了和梦里一模一样的锦盒。

  张嫣踮脚去够,却还是差着一些。

  急忙搬来椅子踩了上去,这才拿到了架子上的锦盒,小心打开,里面却只是一封信......

  她从椅子上下来,慌张地将锦盒里的信展开。

  却见信里写着

  吾女嫣儿,待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为父大概已不在人世。

  此去西境,为父势必难归。

  勿悲切,人终有一死。

  为父一生为江山社稷,鞠躬尽瘁无所怨已。

  西境之难,乃我朝燃眉所急。

  国不可失姜家,为父尚欠姜侯一条命,如今已到偿还之时,自不会退缩。

  唯一遗憾,便是挂念吾儿,未能亲自将吾儿托付于人。

  为父此去并无遗憾,只有一私心。

  我张氏一族子嗣单薄,子侄一辈天资平平,早年为父本想过继一子,已待百年之后有人可托付我儿。

  可思来想去,并无合适人选,故而迟迟未成。

  为父此行必将换回姜侯。

  姜氏一族重情重义,定会铭记此恩情,多加照拂于你。若将我儿托付于姜家,为父尚能心安,亦可保你晚年无忧。

  儿虽为女子,亦有远见,凭自己本事立于人世,不输万千男子。

  见你未受和离一事影响,如今依然开心自在,更为洒脱,为父深感欣慰。

  吾儿,莫怕,只管大胆往前走。

  你永远都是为父的骄傲......

  ......

  张嫣看完此信,眼泪早已模糊了视线,她不断擦去眼中泪水,可是很快又被模糊。

  信上,一字一句皆是她父亲的笔迹。

  她不敢相信,父亲出门时还是好好的......

  居然早已做好了死在西境的打算。

  想到父亲再也回不来了,张嫣捧着父亲的绝笔信,跪坐在书房里泣不成声,悲痛欲绝。

  家中管事听得动静,急急寻来。

  却看到落在地上的锦盒,以及......她手中书信。

  惊慌之下说道,“姑娘!您怎么您怎么自己把这找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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