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2章 三年之后
三年后,皇帝抱恙。
一辆马车急促行在山间小路上,向着穹城而去。
扬起一路的沙尘。
入了穹城城门,引得沿路两旁的百姓频频相望,猜测来人的身份。
直到马车停在了县衙的侧门,车上走下一位衣着华贵的大人。
守门的小厮见状,连忙交代院中人相迎,自己则忙着跑去了后衙......“大人,大人!”
待他所唤的大人从后衙主屋里出来,正巧见着了前来之人。
“大哥!”来人道,一路风尘仆仆,略显匆忙。
而此时站定在他眼前的穹城县令,那张不论何时看起来都绝美无双的容颜,却不曾因为在这小县城里做了两年县令而黯然。
陆喻洲还未开口,妻子听到了动静,急忙从后厨里迎了出来,擦去手上的水渍,摸了摸发髻
看向了他。
“大嫂。”陆喻泽见着女子,也是颇为客气的唤了一声。
“喻泽,你怎么会来?”陆喻洲难掩担忧,唯恐是京中父母出了什么事。“父亲和母亲可还好吗?”
两年前,他和心爱的人在父母的见证下完婚,选择了和他父亲一样的路,特意请命前往穹城历练,偶尔还会和京中父母通个信,一直以来安然无恙。
当年父亲和母亲前往炬陈关应战北萧,在炬陈关待了大半年。
在稳定了北萧局势后,随着姜和惟屡立战功,承袭姜家爵位,做了襄南侯后。
他的母亲便将天策营大权交了出去,随后与他父亲同回了京城。
家中祖父年迈退隐,终是将豫国公的爵位传给了他的父亲,家中大摆宴席,也是热闹了好几日,前来恭贺的各位大人络绎不绝......
次月,母亲就为他和他心爱之人择定婚期,于腊月里在国公府中完了婚。
母亲受封骁定侯,礼部也依着规矩为他母亲安排了一处骁定侯府,可父亲在听说后竟闹起了脾气,是母亲没办法,再三向他父亲保证,绝不会从国公府搬出去,父亲这才可怜兮兮地抱着自己的枕头被子回了主屋去睡。
倒是少薇那丫头,听说骁定侯府空置了,便闹着先搬了过去,可没住上几日,又舍不下炬陈关那边,趁着年后家中来往的亲戚繁多,母亲分身乏术......
她留下一封书信,又溜去炬陈关找姜和惟了。
“什么?!”原在偏院里养着,正忙着修剪藤蔓的老国公爷,听说孙儿来了,刚兴冲冲地寻了出来,就听到陆喻洲十分紧张地询问他父亲母亲之事。
顿时便有些担心。
推开了意欲上前搀扶的家丁,快步走了过来,“阿呆,你爹娘怎么了?”
“祖父别担心,父亲和母亲好得呢。”陆喻泽连忙扶住了祖父,“他们身体都还硬朗,没病没灾,舒服得很呢!就是父亲整日找事给母亲,三天两头要惹一顿收拾,气得母亲拿他没办法。”
老国公爷自从退隐后,就跟着他的宝贝大孙儿来了穹城生活,日子也愈发清闲。
住在姜晏宁曾经买下打通的偏院里,有人伺候着,闲来摆弄摆弄花草,别提多舒坦了。
孙儿懂事,孙媳也贤惠知礼,一家人乐得自在。
“哦”老国公爷倒也不意外,听完后把手往身后一背,“那他活该。”
“喻泽,你此番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吗?”陆喻洲向妻子递去了眼色,他的大娘子便很懂事地上前去搀扶祖父回偏院里休息,随即,他抬手示意,请二弟入书房说话。
陆喻泽接着将京里的消息带给了他。
陛下抱恙多时,宫中传来消息,说起陛下的病情已是命不久矣。
奈何陛下身后并无子嗣,一切与他们当初预料的一样,朝中大臣有意推举雍王殿下继位。“......雍王年事已高,又是陛下的亲叔父,虽朝中推举之人众多,但也有人从中作梗,指责雍王名不正言不顺。这几日京中都已经闹翻了,咱们家天天聚着一群人,非要父亲出来说话不可......”
陆喻泽越说越着急,特别是此次前来,瞧见祖父与大哥大嫂躲在穹城这么个地方,过得无比自在洒脱,他在京里忙得焦头烂额,气就不打一处来!
“那父亲是何意思?”陆喻洲想先弄清楚父亲的意思,再做决断。
“不知道......”陆喻泽急得一拍大腿,啪地一声,“我出来的前几日,父亲又在跟母亲闹脾气了,说什么......别人家的大娘子都给自己夫君绣过贴身之物,唯独咱们母亲,连双袜子都不曾替他做过,非说是母亲心里没有他,坐在前院里那个哭啊!母亲不理他,他......他又跑去了襄南侯府,找外祖母哭,找大舅母哭......外祖母拿他没办法,答应亲自给他做双袜子也不行。大舅母好不容易把他哄好了,送了回来。母亲扭着他耳朵把他关屋里了,我都好几日没见着人了啊!”
陆喻洲的嘴皮子分明抽动了两下。
那个画面,倒是不难想象......“如今,也真是难为你了。”
听到大哥这么一句话,陆喻泽心中激动万分,就差抱着大哥的腿哭诉了。
大哥大嫂搬来了穹城,祖父也跟着过来躲清净,三弟整日忙于各种事情,四弟又日日守在雍王跟前,五妹被姜家那小子拐跑......偏偏就他一个人,应对国公府里上上下下大小事,还要随时冒着被母亲揍一顿的风险,去劝架救父亲。
父亲要是消停点儿也就算了,还时不时地去找母亲的事,这俩当真是一对儿活宝!
他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苦啊......
“如此说来,那前去家中寻找父亲的各位大人们,也都不曾见着父亲了?”陆喻洲稍动脑筋,便琢磨出父母亲的这一出大戏背后,定是有预谋的。
那俩......
没一个省油的灯!
分明是知道这朝堂上的事情棘手,借着此事发难,母亲把父亲扣下,以她泼辣之名......
谁也别想去见如今的豫国公。
想到这儿,陆喻洲诡笑出声,他爹娘当真还是当初的样子,好一对儿天造地设一丘之貉的夫妻两个。
一只狐狸一只狼,想必......戏都是演给外人看的!
不过如今这般局势,他怕是也躲不得清净了。“喻泽,你先休息一下,早些回去吧。你放心好了,爹和娘折腾了一辈子,他们俩谁都拆不开。待过些时候,我将这边的事情稍作料理,就带着妻儿回去看看爹娘。”
“那你可要早些回来,父亲如今作得很,我真担心......”
“你不必担心,母亲断不会真为难他的。”陆喻洲安慰道。
“我不是担心父亲,我是担心我自己。”陆喻泽都快碎了,他整日里惴惴不安,日子太难熬了。“我是怕父亲连累了我,无端端的跟着受罚,他坑儿子坑得太无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