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4章 雍王探望
“真苦啊......”
姜晏宁把汤碗里的药汁一饮而下,哭得头皮都发麻。
春杏立马从半夏手中接过一早准备好的蜜饯,捧着送到了姜晏宁的口中。“......曾医仙说了,不可再往里兑花蜜那般喝了,苦有苦的道理,您先前那样的喝法,自然是不顶用的。”
“曾医仙?”姜晏宁发觉了她对曾允娴的称呼。
“可不是吗!”春杏接过汤碗,递给了肉桂,才与姜晏宁说起,“曾家娘子从未婚配,倒是慈悲心肠,不论谁找上她救命,都会不遗余力相救。逢初一十五,还会在燕归楼设座问诊,替那些前来求医问药的诊治。不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哪怕是一个子都拿不出来的,她也照治不误。所以人人都知道,如今这位赠医仙!”
姜晏宁抿嘴一笑,口中蜜饯混着药味,还是苦涩得厉害。
着实是有些心疼曾姐姐的。“我这位曾姐姐,也实在是用心至诚......她和大嫂嫂都是一样的人,心系一人,便是一生......实在未能想到,她与大哥哥的那段情,会让她误了一生。”
如此说来,她和大嫂嫂都是命苦的人......
“若是我大哥哥还在,就好了......”想起兄长战殒的那一年,恍然还是昨日之事,却原来已经很多年了。
春杏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正愁着该如何劝说大娘子。
“哎呦......哎呦......”陆司昀又惨叫起来。
姜晏宁不得已收回了思绪,“你又怎么的了?”
“疼啊......真的疼啊......”陆司昀说。“这断了的地方,怎么会那么疼啊?可是疼死我了......”
姜晏宁只得起身过去查看,“真有那么痛?”
春杏跟着松了口气,递了眼色让偷笑的肉桂和半夏先出去,随后收好了东西,也跟着走出了门外。
只留下姜晏宁和陆司昀在房里。
“真的痛。”陆司昀抬起挂在身前的手臂,耍赖道,“不然,你给我吹吹?”
“又不是破了皮。”姜晏宁压下眉头,瞪他一眼,起身坐到了矮榻上。“谁知道你竟这么脆,不过轻轻推了你一下,竟就断了......这断了自是要接好,等着它慢慢长好的,疼也要先忍忍......”
话音未落。
跟着过来的陆司昀,自顾自地躺了下来,枕在了她的腿上。
“门还开着呢,若是有人进来像什么样子......公爹当年可没像你似的,堂堂国公爷都没个正经。”姜晏宁轻轻推了他的肩膀,眼睛瞟向门外,生怕这时候突然闯进来个人。
“你怎知父亲当年就是正经的了?”陆司昀不管不顾,反正枕在了自己大娘子的腿上,又没枕在别人腿上,不论姜晏宁怎么劝说,就是不肯起来。“说不好,关起门来他比我还能不正经。”
姜晏宁没好气地捶了他一下。
嗔怪道,“你这样说公爹,让公爹知道了该多难为情。”
“唉”陆司昀舒舒服服地闭着眼睛,“忙了一辈子,终于能慢下来歇歇,我就想这么样的,每天都能躺在你身边,听你说说话,就够了。”
她轻轻一笑。“这就够了?”
“我想好了,”陆司昀说,“明个儿让百里再去买些种子回来,我们就在这院儿里种上些果子,然后从地上牵根绳子到房檐上,等那藤蔓长起来,顺着绳子往上爬......到了夏天,院子里花草茂盛,藤蔓缠绕,我们就在院子里铺上席子,吃着用井水冰过的果子纳凉。”
姜晏宁静静听他说着,伸手抚过他眼角的皱纹。
发丝间斑白的痕迹愈发的明显了,一根根白发簇成一片片......
忽而喉咙处有些哽咽。
那是他们年少时的心愿,这一生匆匆而过,再回头说起的时候,他们都老了......
“好。”她应了。
俯下身,在他的额头上浅浅一吻。
陆司昀还闭着眼睛,先是一怔,随后笑了。
“那年种在穹城的果子,我都没吃上呢,这一次我们多种些,等结了果子,就把他们都叫回来,分给他们一起吃。”她抚摸着陆司昀的脸颊。
陆司昀抬手握住她的手,笑容如和煦春风,无比惬意。“依你。”
“父亲”陆喻泽猝不及防地闯了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顿时窘迫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司昀睁开眼睛瞧过去,脸皮愈发的厚了,没有半点尴尬,“何事?”
“......雍,雍王来探望父亲了。现在和四弟在前厅等着......父亲要是忙,儿子先去同雍王说一声......”陆喻泽的眼睛甚至不敢看向他们。
大白天的,父亲就这么肆无忌惮地躺在母亲腿上,实在是......
“他怎么来了。”
听到是雍王来了,陆司昀有些不快,气雍王的到来打断了他和宁儿的独处。
“既然来了,你还是过去看看吧,莫要失礼了。”姜晏宁催他起身。
不管怎么说,来者是客,总不好让人家在厅里等得久了。
陆司昀在她的催促下不情不愿起身,更了衣,前去厅里相见。
雍王此番到来,倒也没有别的意思。
其实,早在陆司昀刚受伤的时候,他就已经从陆喻澜的语气中听了出来,尽管陆喻澜没有明说,可也间接证实了陆司昀受伤一事的真假。
本来想着,陆司昀受伤,又是被他大娘子折磨的,定是不好意思见人,就没打算来探望。
但谁知道
陆司昀非但不在意,还一上午跑了那么多家,巴不得别人都知道他受伤了......
于情于理,也都该来探望一下了。
“......竟是真的。”在看到陆司昀悬着条手臂进来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感叹。
“怎么?你也想来看看,我是不是真的被打了?”陆司昀毫不客气地那儿一坐。
“本来是不好意思的,以为......你们会在意,避而不见,可国公自己闹得人尽皆知,我也不好不来探望了。”雍王见他今日狼狈,甚觉好笑,嘴角实在压不下去,故意清了清嗓子,“不过看起来还好,还不算重。本以为,以她的手劲儿,定是会再重些的......”
“......”陆司昀听着愈发不对劲了,“你是觉着,宁儿打我还打轻了不成?”
雍王忍俊不禁,“我虽不是有意关心你家里的事,可奈何你我两家诸多联系,便是我无心过问,也会听到一些风声。”随后,挪动着坐在轮椅上的身体,倾向了陆司昀的方向,“国公前些时候做的那些事,哪件不该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