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谯大的证词
谯大说,“那好歹也是一条命呐,老天既不愿意让他跟着他娘去了,留下了他,庄里的人看不过去,就把他抱了回来。”
正巧,前些天庄子里有个刚生产的妇人。
孩子一生下来,就过继给了远房亲戚,直接抱走了。
正为着孩子的事闷闷不乐郁郁寡欢,谯大做主,就把水生给了那妇人照顾。
因他是雨天出生,遇水则发,就起了这么个名儿水生。
只是水生的事儿在庄子里早就传开了,年纪小的孩子们就总欺负他是个“棺材子”,水生整日里垮着张脸,闷得不得了,不善言辞。
“再后来,他娘过世了。我就安排水生跟着茂田干,负责拉车送菜去城里。他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做事勤快任劳任怨。您可别小看这拉车送菜,那可是个力气活......水生跟着茂田跑了两次,就全都学会了。”
谯大口中的茂田,是个当时已经年近六旬的孤寡老头。
他过世后,水生就接替他,继续往姜家送菜送肉。
“......凡是送去侯府的食材,那都是当日采摘最新鲜的。天还没亮,他们就得起床下地去采摘,然后挑最好的装起来,放到车上。水生到了时辰就过来,清点好了,拉上车就往城里去。虽说有驴拉着,但一来一回您也知道,少说也得到午后了。回来还得把车子刷干净,停好了,等到他们再采摘,装上......水生就趁着这个功夫吃饭睡觉......”
“谯大。”陆司昀及时阻止了他。
任由他继续说着水生的事说下去,恐怕就没完了。
谯大停了下来,憨蠢道,“您说。”
“说说那个感染了时疫的人吧。”陆司昀提醒他,尽早回到重点上来。
总觉得谯大想要隐瞒什么,是刻意用水生的事情在遮掩。
“那个人啊......那个人的情况,小的也不太清楚。”谯大为难,刚刚就是害怕陆司昀问起那个人,所以才不断说着水生的事。
在看清了陆司昀的反应后,谯大知道,陆司昀肯定是起了疑心。
他能在姜家的庄子里担任总管事这么多年,自然也是有些本事的。
急忙换上一副语气解释说,“是这样的。那个人,我们只知道他叫阿肆,但他跟水生一样,都是个特别能忍的闷葫芦。别管我们怎么说,怎么劝,怎么安慰他......他就是能一句话都不说,跟我们耗下去。”
是因为这样,谯大才把阿肆安排在水生那边,让他跟着水生一起干。
毕竟他俩都是不爱说话的,放在一起谁也不会多说,也不觉得不自在。
可他没想到啊,阿肆竟然染了时疫......
还趁着跟水生一起,到姜家去送菜的时候,把时疫传染到了姜家。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谯大吓得大病一场,深知此事一旦牵连到他身上,那必是......
粉身碎骨都不见得能抵罪的呀。
陆司昀听出了不对劲,阿肆?
“这么说来,阿肆到了这里以后,跟你们都没有过接触?所以你们也都不知道,他的任何事情了?”
谯大也只是按照吩咐做事罢了。
把分派回到庄子里的流民,安排在不同的地方做事。
却没想到这些人里,竟然还有感染了时疫的。
“这......”谯大为难,他跟阿肆问了几次,但阿肆的反应一直都那样闷声不吭。
问什么也不说,低着头默默做事。
“自送他到了庄子里,你们可有见着......什么人来找过他吗?”陆司昀又问。
谯大看向席间的其他人,心虚了,总不能一个问题都答不上来吧?!
“好像,有一个......”突然,席间有人开了口。
角落里,坐着一个比谯大年纪更老的人,看样子身份不高,直到此时才喃喃开口。
谯大见着陆司昀看向了角落里的人,急忙招呼那人上前来回话。
将身边的人换到了角落里,让他坐近些,以方便回答陆司昀的问题。
趁着他走上前的功夫,谯大陪在陆司昀身边,说出了此人的身份。“陆大人,这是陶升,庄子里的老人儿了,年轻一辈儿的都称他一声陶伯。”
陶伯走到陆司昀跟前,回话道。
“出事前小的倒是见过,有一个人来找过他。他们远远的站在木屋后面说话,挺小心的。”
“可是个女人?”陆司昀的神色紧张起来。
他有预感,已经逼近了真相。
“女人?”陶伯仔细想了想,陆司昀的问题分明与他的记忆有了偏差。
“陶伯,你想到了什么,就跟陆大人说说啊!你别让陆大人一直等着......”谯大催促道。
陶伯揖手赔罪,窘迫地笑着,“回陆大人的话,不是个女人。小的虽只是远远瞧见了个背影,但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个女人。应该是......是男人!”
男人?
这又和陆司昀先前了解到的情况有了出入。
在此之前的所有推测中,那个诱使阿肆向姜家传染了时疫的人
应是与宫里有关的一位女子。
可到了陶伯口中,又变成了一个男人......
就连陆司昀都有些糊涂了。
谯大生怕此事连累到庄子里,连累到他,见着陆司昀对陶伯的话感兴趣,便催着陶伯再多说些,“陶伯,你还知道些什么?都告诉陆大人!你就没看到那人的样子?他来过几次?”
“来过几次不知道,但小的就看到了那一次。”陶伯伸着一根手指,无比确定地说道。
只看到了一次,还是个背影。
不确定长相......
但是从背影上来看,却可以判断出是个男人,那必是身形明显异于寻常女子。
“村子里,还有其他人看到过这个人吗?”陆司昀抬起头,向着在座的所有人问起。
思绪里却在不断回想着陶伯的话,一个不知道长相的男人,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可所有人面面相觑,说不出个所以来。
他们根本就没见过陶伯说的那个男人......
“陆大人。”谯大讪讪说道,“那阿肆是个脾气古怪的。大家跟他说话,他也不理,这时间长了,大家都觉着是他脑子不好。见着了他也都是绕着走的,怎么还会有人上前去看他跟谁说话呢?”
也是。
“不过那人”陶伯又开口,好似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什么。
但一抬头的功夫,却把刚刚到了嘴边的话,全给忘光了。
“不急,慢慢想。”陆司昀很有耐性地提醒,同时按住了想要催促的谯大。“陶伯年纪大了,让他再想想吧。”
谯大尴尬应着,赔着笑连连点头。“是,是,您说得是啊。陶伯,没事儿,你慢慢想,我们等一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