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下午4点20的时候。

　　许大海，老爹许厚田，许虎，沈峰，再加上李财父子俩。

　　六个人终于把干坑砸完了。

　　太小的鱼没有要。

　　几个人把鱼装到拖拉机上，老爹许厚田爬上了拖拉机车斗，把冻的和石头一样的鱼匀一匀，在拖拉机斗里铺开。

　　李财笑着道:

　　“厚田儿，这一回你们可是发财了啊！这么多鱼，恐怕能卖好几百块钱！”

　　“哈哈，卖不了，卖不了的啊，小鱼太多了，买家只要一斤以上的。”

　　老爹许厚田也很高兴，夕阳的红光洒在他的脸上，一些皱纹都舒展开来了。

　　“嘿，话是那么说，那这些三四两重的，还有这些六七两重的，反正也不会扔掉。

　　大不了底价卖出去呗。”

　　这种干坑里边儿的大鱼并不多，因为在河水退走的时候，大鱼察觉到不对，就随着河水一起退走了。

　　只有对危机不敏感的鱼留了下来。

　　等再过一段时间，水流越来越小，水位越来越低，再加上结冰，剩下的鱼再想游走也来不及了。

　　最终被彻底冻在了冰里。

　　他们带走的鱼，最小也是三两重的，再小就不要了。

　　临走的时候。

　　老爹许厚田对李财道:

　　“来的匆忙，我们身上也没带着钱啊。

　　一斤鱼2毛钱，6块钱就是30斤鱼。

　　像这种差不多2斤重的，你捡15条带走算了，就抵了之前说好的6块钱了。”

　　李财微微犹豫，最后还是摇头。

　　要是把鱼带走的话，还要去卖鱼，他感觉太麻烦。

　　而且这里也没有秤，斤数儿上也不好把握，他总感觉自己更容易吃亏，最后还是决定要钱。

　　“那行，明天下午过来取钱！到时候正好一起喝酒！”

　　老爹许厚田也没再多说什么。

　　拧着了拖拉机后，哒哒哒哒哒哒随着拖拉机喷出来的黑烟与天空中夕阳的红光融为一体，许大海开着拖拉机先一步离开。

　　许虎，沈峰，老爹许厚田，李财父子等人骑着二八大杠跟随。

　　随着众人渐渐远去。

　　热闹了一天的荒野冰坑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只是原本还算平整的冰面儿，已经被砸的乱七八糟，碎冰，污泥，杂草以及一些丢弃的小鱼到处都是。

　　还有一些苞米秸燃烧后剩下的灰烬，风一吹，缓缓飘散。

　　这一切似乎在诉说着众人来过。

　　……

　　回去的路上，有一段路是同行的。

　　李财和老爹许厚田并排骑车子，突然说道:

　　“厚田儿，想赚钱不？”

　　“当然想啊，不过太累的话就算了。”

　　“不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我大儿子打牌输了两百块钱，这事儿我越想越不甘心。

　　我知道你牌技好，要不你来帮我一回吧？我让我儿子再攒一个局，你来和他们玩儿！

　　输了全算我的。

　　赢了的话，咱们五五分钱！”

　　李财家平时也是精打细算，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200块钱！

　　对他家来说是一笔巨款了。

　　这事儿都快成了他的心病了，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烟也是越抽越多。

　　吱呀呀

　　车轮碾过雪地，在飞快的转动着，老爹许厚田却是满脸惊恐，连声劝道:

　　“快滚犊子吧！我当初吃的亏还不够大吗？

　　好不容易从大坑里爬出来了，咋可能再掉进去呢？菜饼子，我劝你也放弃这个想法吧，就当花钱买教训了。”

　　“我……哎”

　　在路口分别。

　　李财父子俩骑着二八大杠往西北去了，而许大海他们是往东北方向。

　　回到家后。

　　天色已经要黑了，胜利他老娘家的大鹅跑出来了，正拿着根棍子驱赶大鹅呢。

　　“威儿威儿”

　　几只大白鹅可骄傲了，脖子伸的很长，路边的小孩子们正在撞拐玩儿呢，结果屁股直接被它们拧了好几口。

　　冬天穿的厚并不疼，就是那股气势太过吓人，孩子们被吓的四散而逃。

　　“砸鱼去啦！嚯，这么多鱼啊！”

　　胜利她老娘穿着花棉袄，带着蓝色头巾，探着头往拖拉机车斗里看。

　　看到车斗里全是鱼后，眼睛里满是羡慕。

　　今天胜利也去捞鱼了，逮了有十几斤吧，原本也挺高兴的。

　　但现在与许大海家一比就显的微不足道了。

　　“婶子，吃鱼不？“老爹许厚田对外人是相当大方的。

　　“不吃不吃，俺家也有呢。“

　　“没事儿，拿去吃吧！“

　　老爹许厚田直接把两条鱼递给了胜利他老娘，夕阳余晖照射下，鱼鳞折射着点点霞光，晃人眼睛。

　　胜利他老娘也是个爱占便宜的，假意推辞一番，就高高兴兴的把鱼接过去了。

　　这一次整了这么多鱼回来，家人们也很高兴。

　　院子里的雪被扫了，小婷子，小花，小香，三喜她们几个小丫头本来在院子里跳皮筋儿呢。

　　“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马兰开花二十一……“

　　像是一只只灵动快乐的小蝴蝶似的。

　　现在也不跳皮筋儿了，纷纷扒着车帮看鱼，说着哪一只更大。

　　“妈，做熟了饭了不？“

　　许大海从拖拉机上下来，把几个小丫头也从车帮上抱下来。

　　“熟了！快进屋吃吧！看你们几个埋汰的。“

　　老妈看到车上的鱼也很高兴，不过嘴上还是嫌弃他们埋汰。

　　进屋后吃了饭，喂好了狗子。

　　又唠了一会儿嗑后，在呜咽声逐渐变大的冷风中，许大海就和沈峰，王秀秀，小婷子一起回自己那院儿了。

　　“喵喵喵“

　　刚打开屋门，已经饿急了眼的大橘猫立马从屋里蹿了出来。

　　围着众人绕来绕去的，叫声响亮，急促。

　　“大懒猫，天天睡大觉还要吃饭，吃白食。“

　　王秀秀右手臂弯处挎着一个篮子，从里边掰了一块馒头，掰成小块儿后扔到猫碗里，后者赶紧跑过去大口干饭。

　　像猪一样风卷残云的吃完了饭，又跳到锅台上，小心的从水盆里喝了点儿水，便悠哉悠哉的回里屋炕上睡大觉去了。

　　月上柳梢头。

　　夜枭子飞过，“嘎“难听的叫声划过夜空，周围很快又重新归于沉寂。

　　又看了一会儿电视，唠唠今天砸鱼的经过，洗了脚后很快就熄灯睡觉了。

　　翌日。

　　当许大海踩着咯吱咯吱的积雪来到老妈这院儿，发现拖拉机上的鱼已经被大量的化肥袋子装上了。

　　“爹，吃完饭了没？走啊！？早点去也早点回来。“

　　许大海一张嘴哈出一道长长的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