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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颗粒归仓

汉末蚁贼 兔头金 2510 2024-02-27 22:11

  燥热的天气,地里的庄稼在这份燥热中逐渐的变黄,眼看着收获的时节即将到来,张晟的心也开始跟着燥热起来。

  民以食为天!

  几万人一年的口粮就指望着这一季收成呢,来不得一点半点的马虎,麦收工作就成了广昌此时工作的重中之重。

  没有大型的收割机械,也没有运输机械的时代,田地里的庄稼全部指望着百姓们人工收割晾晒脱粒后,再一石石的背回粮仓。

  士卒们停止了训练;孩童们停止了学习。

  广昌城,除了留下必要的防守力量外,其余的人,统统走上了田间地头。

  张晟就是要在庄稼成熟之后,颗粒归仓。

  镰刀在飞,麦捆在跑,大人在乐,孩童在笑,丰收的田野上撒满了喜悦的人群。

  或青壮或苍老的汉子们把金黄成熟的麦子一把把的割下;或妇人或老妪,小心翼翼的把一把把的菽麦收拢又捆成一捆;懂事的大孩们轻手轻脚的抱起麦捆送行麦场,他们很怕动静大太抖落了麦穗上的一粒粮食;年幼的孩童们,或拎着破筐或提着破袋,撅着小屁股,小脑袋低的几可触地,捡拾着田里遗撒的麦粒。

  麦场上,铺展的麦穗在连枷欢快的敲打下脱壳;小把把的粟米在老妇小心的抽打下堆集,饱满的小麦金黄的粟麦映红了老农黧黑的脸颊,也映深了他们脸上的沟壑。

  胡须蓬乱的嘴巴自从见到这成堆的菽麦就不想再合拢;硕果仅存的几颗牙齿自从见到这一堆金黄便颤抖个不休。

  “托军侯的福,好麦啊……呵呵……呵呵呵………”

  “呵呵,孙伯,还是你伺候的好……”

  “好粟……哈哈哈哈……军侯,老汉种了一辈子地,也没有见过这么好的粟米啊,来,阿二,为军侯磕头,感谢……”

  “李伯,使不得,自今而后,咱们年年都能见到了……”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

  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

  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

  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

  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

  复有贫妇人,抱子在其旁,

  右手秉遗穗,左臂悬敝筐。

  听其相顾言,闻者为悲伤。

  家田输税尽,拾此充饥肠。

  今我何功德?曾不事农桑。

  吏禄三百石,岁晏有余粮,

  念此私自愧,尽日不能忘。

  看着眼前的场景,感受着百姓的质朴和真诚,张晟的心中忽然冒出了白大神的《观刈麦》,白大神那个现实主义的老愤青,在做周至县尉时有感于百姓的艰苦,用其满腹才华写下了这首诗,

  在白大神的笔下,跃然纸上实际出现的,除了割麦者之外,却还有一个拾麦者。而且白大神的关心也恰怡是更偏重拾麦者,割麦者和拾麦者就目前看,他们的贫富苦乐程度是不同的,但是,他们的命运却有着紧密的联系。白大神用他满腹的才华暗喻,今日凄凉可怜的拾麦穗者或许就是昨日辛劳忙绿的刈麦者。当然,谁又安知今日辛劳忙碌的刈麦者,明日不沧落成凄凉可怜的拾麦者呢?

  而造成这种转变的内因,白大神同样在诗句中给出了答案:繁重的捐税,只要有它在,劳动人民就永远摆脱不了破产的命运。

  犀利,尖锐!

  前世,张晟并没有读懂白大神的这篇巨作,现在,看着眼前这一副欢乐的情形,他忽然懂了。

  自己仅仅是按照先前的约定,在夏收之后,土地上的收成和百姓对半分,别无额外的捐赋,善良的百姓就对自己送上一句句的祝福,一声声的感谢,逼着他们的孩儿为自己送上一个个的响头……

  一日又一日,张晟带着众护卫从东到西,从南到北,跑遍了广昌的几个主要的产粮地,满脸堆笑的应付着一波又一波热情的百姓,这些天,他的心中舒畅无比,他知道百姓们为什么会这么开心,也知道百姓们为什么这么快乐,因为按照约定,这一堆堆的小麦一袋袋的粟米中有一半是能分到百姓们手中的……

  “大兄,张晟这厮真的就这么舍得?”

  赵云把本该兄长搬运的菽麦一把拎起,放到自己的肩头,看着欢天喜地的搬料回家的百姓,忍不住询问大兄一句。

  舍得?

  舍?

  广昌县熟地二十万亩出头,平均亩产三石左右,六十万石粟粮,三十万石分给了百姓。

  得?

  经此一季,赵风相信,广昌这近三万百姓,今后,张晟说东,他们不会往西。

  “阿云,圣贤有云"域民不以封语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验,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威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张晟其人,已然理解了此中精髓啊,现在,你还觉得他不会舍得吗?”赵风看一眼自己的小弟,默默的转身前行。

  大兄的话入耳,赵云黑脸一红,扛起了两包菽麦跟上了大兄的脚步。

  是舍?是得?

  看一看围在那厮身边的百姓便知道了,自己就不该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广昌城又一次变得热闹起来,南门外的高台前再一次排起了长队,变得热闹非凡。

  只是,和上一次不同的是,前次,百姓们提着筐篮抱着瓦罐提着破口袋,满眼期盼的从士卒的手中接过一升升的粟麦。现在,百姓们同样拎筐背袋,但是,他们喜笑颜开的把篮筐中口袋内的粟麦倒入了士卒们拿着空升光斗内,并且,送上一声声的祝福或者是感谢。

  “郎君,回吧,太阳太大。”老奴看见自家郎君额头上冒出来的细密汗珠,轻轻提醒一句。

  冷,心冷!

  抬头看看高挂当空的太阳,目光又一次回到城下的高台之上,沮授只感觉自己的内心冰凉一片。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没有等来州郡兵马对张贼的围剿,也没有等到张贼对广昌的竭泽而渔,反倒等来了成群结队的流民,等来了广昌一日胜似一日的热闹,也等来了百姓们的笑逐颜开。

  沮授不知道,他继续等下去还会等来什么?但是,有一点他是心中清楚的,自今而后,广昌无论好坏,已经和他沮授沮公达没有什么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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