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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秋收

  夏天终于熬过去了,屋里不再那么闷热,不过蚊子倒是越发猖獗了,我在婴儿车上套了一层织得很稀很薄的粗布,当做蚊帐用,这是去布庄的时候看他压在箱子底卖不出去,正好我都要了,用来做蚊帐特别适合。

  这个夏天真是一滴雨未下,虽然玉米是在旱地种植,但是也需要充足的水分,高温干旱对玉米生长发育受到很大的限制。玉米底部发黄枯萎,植株发育不良,缺苗严重,老爷子还时不时的去补苗。就这样,今年的玉米肯定也是减产不少。到了收获这天,老爷子领着大家去地里收玉米。赵小四都没等人去给他送信,自己估摸着日子就回来了。

  我全副武装上阵,用衣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真不是我矫情,因为玉米叶子一不小心就将人划伤,弄得浑身刺痒,再说谁愿意在这秋老虎的天气里,穿成这样,就算不干活也都会出一身汗。壮劳力们一人一排,先将玉米杆子砍倒,后面的妇人们一人抱着一垄掰。我觉得我已经完全融入到这古代的生活中了,即便心里还存在些自己最后的倔强,比方说上厕所,他们都习惯用什么搅屎棍,我宁可用玉米皮;他们一般一月才洗一次头,我宁可7天就洗一次。在这片玉米地里,谁能想到那个围着头巾,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可言忙着掰玉米的那个妇人,竟是新时代的穿越者,这要是搁在以前,我可连想都没有想到过。

  孩子们将掰下来的玉米棒子,装到木板车上,有时累了就坐在地上嚼着玉米甜杆,甜味的东西不常吃到,他们将能吃的玉米秸都收集到一起,这甜美的东西得留着慢慢享用。小安躺在婴儿车里,车顶上拿棍子绑着赵平给找来的几个大树叶,充当遮阳伞,这孩子还比较好带,吃饱了就不哭不闹,盯着头顶上的叶子和白云能瞧上半天。

  我实在是跟不上她们干活的速度,不知道别人怎样,反正是我又渴又饿,两只手累的感觉都伸不直了,老四媳妇还时不时的回头嘲笑我两句:“二嫂,快点啊,我都落你一大截了。”不管她,我累了,或借口照看小安,起来活动活动,或将身子埋在玉米秸里,咬口馒头喝口水,自己舒服了为止,哪管跟上跟不上,反正我也已经是拖后腿的了。

  足足干了两天,整个身子的骨头都僵硬了,活动一下,都咯嘣咯嘣响。终于将玉米棒子都运回了家,还将玉米秸秆也都拉了回去,晒干了烧火特别好烧。

  本来想好好休息两天,交完税之后马上还要种麦子。老四媳妇非要拉着我跟着送粮税的队伍去镇上,说:“二嫂,走吧,你上次和大嫂去镇上逛,可没带我,这次就陪我去吧。而且回来的时候还可以坐着村里的牛车回来,多方便。”经不住她软磨硬泡,我同意了:“可以,不过我可不陪你去逛,我就在衙门口等着咱村交完粮食。”“行行行,你跟我去就行,我自己去逛,你抱着个孩子也不方便不是。”

  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劳动锻炼,我的体力增长不少,但抱着孩子走去镇上,那是不可能的。路上正好碰见别村的牛车,给了几文钱,让捎到镇上。我们跟着运粮队先去了衙门口,我在附近找了个茶棚歇着,老四媳妇就自己去逛了,孩子大了真好,她将小宝往家里一扔,一天不用管都没事。

  来交税粮的村子还不少,大家排着队等着。我百无聊赖地喝着茶水,抱着孩子,四处瞅瞅,这附近还是很热闹的。我买了好多包子和馒头,揣进怀里,其实是转移进了我的空间里,坐在茶棚里一边吃包子,一边喝茶水,顺便听听茶棚里的人说说话。只听一人说:“听说没有啊,今年大旱,咱北边好多村子都颗粒无收。”另一人也说:“是啊,听说好多人都过不下去,跑到咱这要饭了。”还有人说道:“咱这今年收成也不好啊,我们村好多人家交了粮税,都剩不了多少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明年。”我心想:这么严重了吗?熬到明年都困难了?我正瞎捉摸着,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走到我跟前来,两人穿着破破烂烂,盯着我拿包子的手一直看,那小女孩终于鼓起勇气上前来问:“婶婶,能给我个馒头吗?我和哥哥已经两天没吃饭了。”那凄凄惨惨的小眼神让人瞧见了真是令人可怜。我递给她一个馒头,又拿出了一个递给那个哥哥,哥哥没有吃,小心地藏进了怀里。妹妹掰了半个给了哥哥,兄妹两人便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生怕一下子就吃完似的。我问他们:“你们爹娘呢?你们从哪儿来的?”哥哥回答道:“我们是从北边的清远县来的,爹爹早就不在了,家里没有吃的,娘带着我们出来要饭,一路沿街乞讨,谁知走了一个多月了,半道上娘亲又饿又累病死了。”哥哥一边说,还一边抹眼泪。妹妹嘴里噙着馒头,也伤心地哭出来。哎,真是可怜的孩子,我又递给他们两个馒头,他们一边道着谢一边走远了。我也就只能给他们几个馒头了,再多的也做不了什么啊。

  过了一会,老四媳妇回来了,我看她篮子都装满了,买的东西应该不少。我便对她说:“四弟妹,你看这镇上多少要饭的,现在年景不好,你可得省着点花。”老四媳妇还一直打着哈哈:“二嫂,都是些平常用的,我可没随便乱买。”我只是提醒一句,又不是花的我的钱,爱买啥买啥。又等了一小会,赵家村的牛车终于出来了,我们便坐上去,一起回村了。

  吃完饭,里正过来串门时,我将镇上听到的给大家说了一下,里正说:“哎,是呀,北边旱情可比咱这严重多了,特别是清远县,大都是颗粒无收。镇上最近来的这些要饭的,大部分都是从那边逃荒过来的。”我对老爷子说:“爹,咱这交完税剩下的粮食,也别卖了,年景不好,万一之后粮价涨了,再买回来可就不合适了。”里正说:“对,二栓媳妇提醒的对,咱村的人家,我也得都说说,今年都别卖粮了,留着自己吃,别眼皮子浅,为几个钱就把粮食给卖了,到时候没有吃的了。”

  交完税粮,又紧接着种麦子,哎,农家人就是这样,一年到头也清闲不了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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