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打井
里正坐在老赵家的炕头上,还是愁眉不展。我问:“里正叔,蔡福渠不是有水了吗,你还愁些什么呀?”里正叹了口气:“唉,渠里虽然有了水,只是暂时浇地不用愁。可是河里的水越来越少,都快见底了,咱村附近的水浑浊的都不能吃了,现在都去上游上湾村地界挑水了。”我听了很惭愧,老赵家的水缸,我一担水也没有挑过,一点也不了解情况,实在是汗颜。
我又问:“那怎么办,万一上游的水也没了,咱们还怎么吃水?”里正说:“唉,是啊,这几天我和族长商量着要是实在不行的话,村里就打口深井,以后也能用。”老爷子说道:“打口深井可不容易,那得花不少钱吧?”里正答道:“估摸着得10两。一家得摊将近100文呢。”老太太插话道:“这该死的年景,天天不进账,光出了。”里正走后,老爷子埋怨老太太道:“在里正面前瞎说啥,他有啥办法?让大家出钱打井,还不是为了能让大家有口水喝,又不是为了自己。”老太太不服气道:“我也没说错啥啊。”老爷子叹了口气将我们都轰走了。
谁知过了没两天,村里的人都去找里正,说上湾村的人不让他们去人家的地界打水了,让里正赶紧去和上湾村说一下。里正便叫上二栓等一帮青壮年去了上湾村,下午才回来。我问二栓:“都谈好了,怎么说的?”二栓说:“唉,上湾村那处的河水也不多了,他们还想自己留着喝呢。”“那怎么办?”“咱里正和那上湾村的里正商量了一下,看在邻村的份上,再给咱村宽限几日,里正说下午就去找队伍打井。”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因为找的急,再加上天不下雨,好多村也都需要打井,队伍不好找,最后只能花了十五两的高价从镇上请来了个打井队。里正召集村民说:“一家还按照原定的100文出就行,剩下的村里公账补上。”100文,家家户户也不是随随便便能拿出来的,可这关系到吃水的事,谁也逃避不了,好多都磨磨蹭蹭的不想交,都说家里困难,让里正帮忙先给垫上,以后再补。里正娘子可不高兴了:“村里公账上能有多少钱,你们也不去看看,最后还不是我们家兜底。这本是你们该交的还不想交,那咱村这井也别打了,一个个等着渴死算了。”一通话将众人说的头都低得不能再低了。
钱先都互相凑着,打井不能等。上湾村给的打水的期限可是只有五天,这五天后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呢?这五天,村子里的人都疯了,大人孩子齐齐出动,拿盆的拿桶的,扛罐子的,只要能装水,都赶紧去打。老太太将家里能盛水的家伙什儿都翻腾了出来,刷洗干净,盆盆罐罐摆了一地,我趁机挑了个罐子放在我的空间里。手里端着一盆水,空间的罐子里也装满水,二妞盼弟齐上阵,几趟下来,经过大家一番努力,终于把家里能盛水的地方都盛上了水,甚至连尿盆都不放过。
打井的老师傅在村子里走了走,量了量,最后选定了两处,一处在村口,一处靠近村子中间,村口那处水量可能会大些,村中那处水量相对小些。里正做主,就选在村口水量大的那处,离得远的打水的时候多走几步也就是了。
定好位置,师傅们就开始动工了,因是镇上的队伍,村里还得管吃住。里正将一处空置的房子派人收拾出来,每到饭点还得派人给送饭。里正这差事真是不好当,油水有没有捞着,咱不知道,这天天跑前跑后的忙活,里里外外外的操心,就让一般人受不了。
全靠人力,要挖一个直径约1.2米,深20米的井,不是个轻松活。打井队一共来了十个人,一开始挖的比较浅的时候还比较好干活,但随着越挖越深,只能轮换着干,两人在井下,将挖出来的土堆到框里,上面的人拉上来,半天的功夫就得重新换一批人下去,井壁周围错落着挖了几个坑,用于上下攀登,井越挖越深,越深就越小,到后来只能一个人在下面作业。就这样不停歇的干了五天,到是见到水了,但还没达到20米的深度要求,又挖了3天,终于完成了,可刚挖的水井也不能用,有很多淤泥,还得沉淀沉淀。师傅们又将井内壁夯实,井口砌上石头,整整耗时了十天才终于完工。
没水挑的这几天,日子真是不好过,用水则是能省则省。除了吃喝喂鸡鸭的,其他用水能免则免,老太太无不感叹道:“幸好咱还没有养猪,否则那一天得需要喂多少水啊。”脸脚一概不让洗,更别说烧水擦身子了。这么热的天,一身臭汗,衣服不能洗,只能在太阳底下自然晾晒干,我都感觉自己快要长毛了。幸好空间里还有一罐子水,虽然罐子不太大,但每天舀出一瓢,偷偷给小安和我擦擦身子还是可以的。
井完工那天,也不管井水清澈不清澈,就有人去打水了,即便人不能吃,喂喂家畜也是可以的。又坚持了三天,里正终于宣布可以排队去打水了。全村又都出动了,刚打上来的水,有的村民直接抱着桶就咕咚咕咚往嘴里灌。李郎中很尽责,还在一旁嘱咐大家,身体弱的一定要拎回家,烧开了再喝。
这天里正没来,里正娘子稀罕地坐在了老李家的炕头上,她拉着老太太的手,在那儿抹眼泪:“李嫂子,你说我家男人这里正当的,每个月衙门就发那500文,一年也就挣五六两银子,这村里一打井,填进去多少亏空,你说说,相当于一年白干了。要不是我家三儿在镇上书院当先生,每个月还能往家拿个,他这当里正的都顾不住一家老小。这说出去,都没人相信。嫂子啊,我这心里苦啊。”老太太张了张嘴,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只拍拍里正娘子的手背假意安慰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