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这么说,可是到了年纪,看着主人们夫妻和睦,外面办事的郁红金凤风风火火里透着十二分的幸福,看着柳公子陪小鸾上门来玩耍……总有人会心动。
巫明丽问了几圈,大家或求之不得,或犹犹豫豫走着看,最后大约分成了三种:纳入后院的,不需要巫明丽管的,需要巫明丽插手的。
有两三个美貌年轻的姑娘想留下来“侍奉”信王,巫明丽将她们放在那里,等挑合适的时机放到后院。
出身殷实人家的几位,婚事交给父母操办,这就不需要巫明丽操心。
不需要巫明丽操心的,还有一种,就是已经看中了人的……哦这个真没有,别看她们聊天时夸都夸朱七九等几个小厮好,愿意嫁个那样的丈夫,真问起来,却又都说只是觉得“那样”的好,不代表就要找朱七九他们几个。
朱七九今年想抱老婆,看来是希望渺茫了。
相对要多费一点心的,占绝大多数。比如杏红几人,她们没有看中对象,也不想当侧室的,也不打算出去让父母亲人相看。
其中日常跟着巫明丽的丫鬟还好,她们会跟去西院马场,也会陪着主人出门,有很多机会接触外男,没看上是因为没往那边想。
但那些真正关在后院的,什么都见不着,胡乱凑个人,那不又成了盲婚哑嫁了。
巫明丽将十八岁以上的女子记了一下姓名,按职责排班,这就计划好哪天带谁谁了。
只有一条,这些事都要保密,不准私下议论,以防伤了和气脸面。
如果这样真能成,将来后院姨娘们的丫鬟,也这样处理。
按照顺序,巫明丽第一个带去的人是杏红。
杏红是整个康妙堂未婚少女中最年长的一个,她伺候李琚时间最久,若有想法,早就说了,一直没说,就是确实不想留下作妾。
平日里她也不得出门,原就有些踌躇,等她满二十五了,应是王妃做主婚配。倘若直接给她婚配还罢了,但要放她出去再相看,怕是有些晚。
没想着才刚动了心思,王妃就这么安排上了。
第二天一早,杏红含羞带怯,高高兴兴地跟着巫明丽出门。
梳妆打扮好了,临动身前,杏红忽然又觉得害羞,低声说:“我怕……要不主人娘娘随便指一个就是,主人娘娘认可的人,都差不了。”
巫明丽满脸的不赞成:“终身大事,岂是我说了就算的?我眼里再好的两个人,若是合不来,岂不成了怨偶?”
杏红长了张嘴,啊一声,有些疑惑。
人好就好,合得来那不都是处出来的?
话这么说,能亲自选丈夫,还是让人很高兴的。
杏红这辈子见过的外男(不计太监),屈指可数。宫里见过皇帝陛下和皇子,宫外见过存武堂住的几个客人。
都是毫无男女之意的“见”,而这次去西院乃至出门遇见的男人,都带着选婿的意味,臊得她满脸的红晕下不去。
西院书房马场晴春斋,所有人都是巫明丽挑的,谁有妻室谁没有,巫明丽门儿清。
到了书房后,有差事的人就去办差了,没差事的就杏红一个。巫明丽就和杏红坐在南窗下,指着不远处晴春斋进进出出的男子:“这个是跟王殿下的侍卫,傅三儿,傅家远房的旁支,他有点傻,他娘很精明,不过人很好,和于太太也熟;那是田先生的书童,晋州人,家中殷实,别看只是个书童,早考了秀才了,再锻炼两年,足可以自立门户;那个是郑淮安……”
巫明丽把未婚的几个,门客侍卫乃至小厮书童,都指给杏红看。等正式开始办事了,顾不上这头,巫明丽示意齐敏抱来大点心盒子交给杏红:“天冷了,你去晴春斋,送点暖胃暖身的点心给上差的人。若有空,再去茶房看看茶炉子烧得怎样。还有空,就去逛去,别在我跟前呆着。”
这是创造机会给她去看人,甚至进一步接触人,杏红脸上的红色更深了,双手抱着那么高的点心匣子,头也不敢抬,眼皮也不敢撩,缩手缩脚的就去了。
外面田趁月和蒋昭都带着心腹过来,有事的说事,没事的互道个安就回去。
看这情形,田趁月主动问了问,巫明丽倒也没瞒着,大约说了两句。
田趁月捻着他稀疏的胡子,笑道:“殿下细致,一般人家,家里也有小厮也有女娃,到了年纪胡乱配一配,管什么怨偶?纵然两看两相厌,是他们没福分。”
巫明丽没多解释,就说了一句:“丫鬟不一定非得配给小厮,小厮也不是非娶丫鬟不可,不过是大家高兴罢。扯远了,今儿有事不曾?”
那最近的事儿可真是太多了,江南的,岭北的,北海的,西边的,叽哩哇啦,乱成一锅粥。
恰巧又到了计划明年分派差事的时候,王府的幕僚早早就在预判估测推演明年的差事。
田趁月看看蒋昭,蒋昭带来的两个手下抬上来一卷地图:“娘娘,这是根据今年收获的夏粮北海那边的天气和碎叶一带牧草长势,估测的乌金山一线的情况。王殿下将碎叶呼兰等地太守的奏报带给高相公看过,虽然还没回复,但是看回帖,恐怕很要紧。和咱们的推测一致。”
“不错,高相公很重视王殿下带去的奏报,还想请我们去详谈。高相公最近好像有个什么喜事”得到一旁紫芸回答说昨儿的高相公家发喜帖,添丁,巫明丽说道,“我和王殿下上门贺喜,蒋先生田先生,看看谁和我们走一遭吧……”
巫明丽当然知道明年索瑟就和北海都护开片了,因逐日关失守,白熊兵全军覆没。
不过这辈子,惨剧绝不会重演。至少现在,信王府的门客已经推断索瑟盘踞的乌金山以西绝收,绝收之后,那不就是挥马东进南下,劫掠大雍?
西院大书房的事一件件地往下推,晴春斋里,杏红长吁了口气。
刚遇到第一个男子时,杏红紧张得不敢大声说话。待送了一圈点心,杏红已经可以直视这些素未谋面的男子了。
……也就那么回事吧。
杏红回去了,果然没和其他人私下讨论,第二天本该换羽萝去。但是羽萝常去西院的,果真能和谁看对眼,早就看上了,所以巫明丽把她和不大往那边跑的彩云掉了个次序,换彩云跟着。
第三天巫明丽带上羽萝,和李琚一同去了高相公家。
高相公早已回家养老,儿子也没什么高官厚禄,家里添丁,吃喜酒的人多是亲戚街坊,显得信王很不合时宜。
高相公是李琚的师父,徒弟上门走动倒也正常。
他们吃了口酒,紧接着就去李琚随他学兵法的书房,地图书册沙盘信息条,围绕碎叶太守的几封奏报开始推导。
巫明丽不懂战事,可她懂气候水文,懂漠西蛮和索瑟的文化政治,那张写满了各地人文风情和夏收估测的地图,就是她的杰作。
她在这里坐着,羽萝白羽忙前忙后照看,羽萝更外向一些,和高家人接头的活儿是羽萝担了。
新朋友是认识了一些,新男人是没有的。
没有就没有,又不是明天就要嫁人,慢慢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