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明丽略微陪了蜀王妃一阵,蜀王妃礼王妃就起身告辞了。
礼王妃满心的无奈,回去路上因劝蜀王妃说:“三嫂,大夫这种人,养熟了就是自家的,往外面借,你不怕他在外面嚼舌根啊?”
蜀王妃笑道:“怕什么,那是个老实人,又不多话。他只是临时借在那里,又不是扎根不回来了,哪边是自己人,哪边是外头的,总不至于分不清。而且,信王府穷得天天打秋风,就算想收买人又能给几个钱?我就不信,他还能被十六家的收买了!”
话是如此,只是礼王妃总觉得哪里有问题,想来想去想不明白,也就不多事了。
蜀王妃高高兴兴地扇着手帕,心情好着呢。
蜀王府能把这大夫送出了,当然是因为蜀王已经提前和大夫交代明白了。永春大夫人身性命都绑在蜀王府,蜀王妃怕什么?蜀王妃还指望他从信王府打听些什么呢!
信王府里,送走两位王妃不久,巫明丽吃了晚饭,那边小厮就出来传话说李琚醒了,正在问救他那人。
巫明丽刚进门时听见一个小厮的声音:“……小的们已将人救了回来,就安置在旁边,请了极好的大夫来看诊,殿下下床就能看见。”
这个小厮高高壮壮,是李琚目前最器重的一个。
巫明丽还没动嘴角,又听见朱七九跟着说:“得亏是王妃娘娘提醒,小的们才想起来怎么办。若是晚去一步,只怕那位恩人非死也残了。”
李琚听了就满眼感激赞扬地看向门口走进来的巫明丽,继而又皱起眉来,周围的姑娘们哭得有点大声,吵到他了。
后院陪侍的人里,灵芝没敢动情绪,呆了一会儿就走了,剩下香草金环荷香几个,李琚昏迷时还能省着力气,这会儿他醒了,她们哭得哇哇的。
李琚感觉额头有点痛,巫明丽在他床边坐下,让婢女们把各侧室都带回去休息,并让她们商量好,按一天分上午下午两场的规律排班,轮流侍奉。
女子们纷纷答诺,总算是都退下了。
李琚被扶着半靠起来,抓住巫明丽的手:“还是娘子懂我。”
巫明丽回道:“你放心休息养伤,你要办的事,我都明白。那人既然救了你,我们俩拿他同师父一样恭敬,都是本分。有你一口就有他一口。”
李琚点头道:“那时他尚不知我是信王,便肯豁出去救我,推开了两头马,还被踩踏数次,我怎么报恩都不为过。”
巫明丽用力按一按他的手,看向御医们:“殿下醒了,是不是说明没有大碍了呢?”
御医为首的那个扯了一堆名词,巫明丽和李琚听得都不甚明了,巫明丽索性去看那个陈万木,陈方木简简单单地说:“剩几个骨裂处慢慢将养就好了。再卧床看两天,若有头晕眼花耳鸣恶心呕吐的情形,再调理几副汤药。”
陈万木写了一张饮食方面的禁忌,被厨下人如获至宝地拿去了。
巫明丽又问隔壁那个向导,这回御医们总算知道好好回答了,说的话至少能听得明白。
那位伤势严重得多,伤及肺腑,大量骨折和出血,挫伤裂伤等等。好在陈万木现场处理得及时,那人如今脱离了生命危险,后续好生养着,能养得七七八八。
李琚说道:“此人于小王有救命之恩,救他便如救小王,还请几位太医先生仔细看顾。待小王康复,进宫问安,一定为几位请功。”
李琚在收拢人心方面,有那么一点点天赋,好像他骨子里就有一种猜到别人当前的需求的能力,单看他愿不愿意猜罢了。
巫明丽顺着他的话加了几句,接着亲自到隔壁看了一眼,那个向导安置得当,有四五个人轮流伺候,回来告诉李琚知道,李琚这才放心。
几日后,李琚身上养好了,那向导也醒过两次,朱七九问出了他家地方,派人去通知了他的父母。
向导姓王,小名狗儿,也是苦命人,本是郊外一户猎户,家里穷极,父母五十多了,只得一个漏风漏雨的破屋子栖身。他自己三十岁上了还未婚娶。
因为有一手驯马的技术,被马商看中做了向导,原指望这次多挣点钱娶个老婆的,没想差点连小命都丢了。
朱七九回来向巫明丽和李琚那么一说,巫明丽直接拍板:“咱们不是才买了于师父家附近的地么?原要起些屋子的,不如就挪出来一个三分地的小宅院安置他们一家,每月再给五两银赡养老人。原本还能弄个大点儿的宅子,只是钱都拿来买马了,暂时不趁手。不过想必父皇陛下母后娘娘还会有赏赐和安抚,等到了手,再筹划换个大房子养两房仆人,也来得及。”
李琚点头:“就按姐姐说的办。”
朱七九答应了,从巫明丽的丫鬟羽萝手里接过一个条儿,去支领对应办事的东西和钱。
朱七九走了之后,李琚满脸期待地看着媳妇:“我能不能下床去看看那天马啊?”
“下床出门?那是不可能的。”巫明丽端起桌上的丸子药塞给他吃,“但是呢,我叫人把天马王牵来啦。费了老大的劲儿呢!沿途的窄门门槛儿,我全都拆啦!”
正常人谁把马牵到寝室来,巫明丽就敢,李琚特别特别乐意,还得夸媳妇儿拆得好,以后索性也别装了,方便他日夜看着自己的爱马。
天马王真不愧是天马王,李琚在马商那里看见时就三迷五道了,巫明丽见了也爱不释手。
天马王浑身金灿灿的,微微透出一点粉色,仿佛黄金白银叠打出来的一样,任谁见了都要夸是天马。
其实它还有个兄弟和媳妇儿,它兄弟毛色是纯黑的,比不得天马王金灿灿的罕见,其他条件都差不多,也是一样的肌肉发达身形修长,十分美貌。它媳妇儿则是棕色的,体型稍微小一点,稍显普通,但只是相对于马王显得普通,放在其他骏马中,依然可以一眼看出其不凡。
兄弟俩和小棕马性子都烈,很不服管,但是不要紧,长得好看又能跑,只是养在家里当装饰都好。
李琚躺在床上看着天马王,面露痴迷之色,梗着脖子往前伸手,差点从床上一头栽下去。
天马王不服管,只是勉强接受丁续拉着他,站了一会儿就觉得烦,咬着缰绳往外抽,丁续赶紧摸出一把蒋昭特制的加糖加盐的干豆切片给它吃,天马王明明很喜欢,却假装“给个面子”似的,勉勉强强舔一口。
李琚那个着急啊,恨不得把丁续推开,换他来。
天马王在屋子里呆不了多久,扭着脖子要出去溜达,丁续牵着它退下了。
巫明丽拿起蒋昭准备的本子,把蒋昭以及那个派去偷听的人都叫了过来,和李琚筹划,怎么着用最小的代价把这一批好马全都要了。
那个马商所有的马都是好马,加起来值万金以上,巫明丽还真拿不出这么多现银。
但是……谁说非得花自己的钱呢。
蒋昭请来偷听的人是他自己用老了的老猎户,因伤残不能继续为主家打猎而被抛弃,蒋昭之前在西北做随军小吏,两人偶然结识,蒋昭同情他,加上确实用得顺手,于是去北方时把他也带上了。
老猎户现在会说七八种语言,什么漠西漠北索瑟金沙,都和当地人不差什么。今年为筹划迎接使者一事,信王府也很是重用他。
这不,漠西蛮的使者还没进城呢,就立了大功。
原来所谓的马商,竟然是左贤王本人,他因今年要出使大雍,特意提前跑出来大哥前哨。他和手下的对话事无巨细全被老猎户记下来。
这些天左贤王没少折腾逃跑,都被丁武无情地镇压了,甚至有一次是被回来复命的清芳一脚踹回去的。
巫明丽忍不住为这个“左贤王”鼓了鼓掌:“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贵为一国太子,竟敢身涉险境还处事不周。有这么个自大又无知的人当左贤王,不怕他漠西蛮不自崩自乱呀!”
蒋昭咳嗽一声:“娘娘猜测不错,马商是左,唐员外是右。唐员外是故意上蹿下跳,引人注意,让我们猜到马商身份不一般。而这个左贤王大约也猜到唐员外不会真心救他,否则他安心等救援就是,何必这样急着逃跑。”
巫明丽将记录左贤王对话的本子看完了,让人请来田趁月一起商议。
这个人的身份很贵重,同时也棘手,田趁月都感觉要好好谋划谋划才能利益最大化。
巫明丽的心态却稳得多:大不了往上一交。信王只是信王,都没有实际任职呢,就算抓到了左贤王,又能怎样?这事儿最差最差,也能记一笔抓到了左贤王的小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