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堂吉柯德》的小说中,一位乡下贵族因看骑士小说入了迷,便拿起武器,披上铠甲,要游历世界维护正义和公道,立志要以一己之力复兴早已失落的骑士精神。
中世纪的骑士往往是从小就开始培养的,传说德墨忒耳照顾小王子时,用勺子舀起以小麦粉薄荷合成的粥喂他吃,而骑士则会用剑尖挑起食物喂给孩子。
大概等他们到了12岁,就要开始接受军事训练,他们会分为“拿武器的人”或“拿盾牌的人”。在那之前他们要在领主家坐侍童或侍从,甚至还会跟随妇人到教堂。
“12岁!”乔治安娜重复着路易吉的话。
“我听说的是这样的。”路易吉查一边看着马厩里马匹的掌一边说。
弗朗索瓦·扎比尼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12岁的小男孩……
“我们刚到米兰的时候,她们也挑过我们,就在斯卡拉歌剧院里。”路易吉接着说“如果被挑中了,可以陪她们乘坐两轮马车出去,或者去她们的家里,她们就用那种看歌剧的小望远镜观察我们。”
“你被选中过吗?”乔治安娜开玩笑一样说。
“我们出去活动,必须要上校发的许可证,否则就要降级处分。”
“你是总司令的亲戚都不给么?”乔治安娜问。
路易吉用火钳拿起了一块烧红的马蹄铁,将它放进水里淬火,它发出滋啦的响声。
“在我们来之前,几乎每位贵妇人都有侍从骑士,你能想象会发生什么事吗?”路易吉问。
“决斗?”乔治安娜问。
“这个习俗在法国人看来是难以理解的。”路易吉将冷却的马掌放到了一边“新的衬衫,尤其是靴子才是更需要的。”
“谢谢你的解释。”乔治安娜说。
“别客气。”路易吉拿起铁锤,叮叮当当地钉起马掌来。
她一边往回走,一边看着不远处的米兰大教堂。
她经历过战争体验过“失去”。
然而,时间有时确实有不可思议的力量,难怪贝西埃尔会说她从远处来了。
布鲁诺是在威尼斯被捕的,伽利略则是“自首”。
她走到一半又倒了回去,路易吉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马真塔是你逮捕的?”乔治安娜问。
“不……他听说自己成了嫌犯的时候挺意外。”路易吉说“我们是遇上了山洪才来晚的。”
“你陪我去看看他,怎么样?”乔治安娜问。
“遵命。”路易吉将最后两个钉子钉好了,然后拿上了放在车辕上的外套,跟着她一起上了马车。
她看着路易吉脖子上的弹痕,盯地让他都感觉不自在了。
“你怎么不跟着谬拉一起走?”乔治安娜问。
“那不是我的任务,我要护送你和波莱特回法国。”路易吉说。
“我可能永远都回不去了。”乔治安娜说。
“我们才出来一个月都不到呢。”路易吉说“在埃及,我们呆了更久。”
他提起埃及,她倒是想起了帕维亚的研究所,这两天她一直听说帕维亚,她都有点想去了。
“你去了那么多地方,最喜欢哪儿?”乔治安娜问。
路易吉想了一会儿。
“有一个地方,叫加尔达湖,它在布雷西亚附近。”路易吉说“夏天的时候,我们在湖里游泳,湖边有一个村庄,村民热情款待我们,我认识的一个人,他本来雄心勃勃想要升官的,现在却留在了米兰。”
“昨天有个下士……”
“我听说了,我认识的那个人不是他,马伦哥之战后有很多人宁愿辞职也不回法国了。”路易吉说“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幸福的。”
她想起了那封信,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回呢?
“你是怎么想的?”路易吉问。
“什么怎么想的?”乔治安娜问。
“拿波昂尼。”路易吉回答。
她觉得波拿巴恐怕是那种男人,偶尔体验一下平民生活会让他觉得幸福,真让他成了平民,那种日子他过不了的。
“他这次发动战争……”
“不不不,不是战争!”路易吉连忙说“只是吓唬一些人,让他们明白怎么沟通。”
她不认为会达到他们想要的效果,这两千万法郎就跟打水漂差不多。
“他爱你不代表他爱英国人,你是特别的,乔治安娜。”路易吉说。
“我可不像琴纳先生。”
“没人说你像琴纳先生。”路易吉立刻说。
她觉得,他们说的不是一吗子事。
恰巧这时马车停了,他们到了马真塔的住所。
和奇科尼亚拉的庄园城堡比,马真塔的住所只是个小房子,但它位于一个园里,显得很幽静,邻居的家在草坪另一端。
路易吉先下了马车,在他的搀扶下,乔治安娜也下了车。
当他们来到正门时,门自己打开了,马真塔从里面走了出来。
奇科尼亚拉哪怕在家里也打扮地很体面,马真塔就略显邋遢,头发是乱的,衬衫也没系领结。
“欢迎。”马真塔敷衍地说,自己退了半步,将大门敞开了。
屋里比马真塔的穿着还糟糕,客厅里到处都是堆放的纸张和书本。
家里乱成这样他也不收拾一下。
“我什么时候能自由?”马真塔一边穿外套一边问。
“你不喜欢这种办公方式吗?”乔治安娜问。
“我更喜欢到现场外面!”马真塔略显急躁地说。
“控制您的情绪,先生。”乔治安娜瞪着他说。
马真塔喘了两口气,看起来像是平静了。
“说说你有什么需要吧?仆人?”乔治安娜说。
“反正我最想要的您不会给我,我这里什么都不缺。”马真塔“心平气和”地说。
她长叹一口气。
“出去走走吧。”路易吉看着窗外说“今天阳光不错。”
“你觉得呢?”乔治安娜看着马真塔。
他保持着风度,请女士走在前面。
“就你一个人?妻子和孩子呢?”乔治安娜问。
“我没结婚,父母都不住在米兰。”马真塔干巴巴地回答。
她觉得,这次散步会是个灾难,她实在不该心血来潮地跑这里来。
但此时门已经开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