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见钟情
刘北是认真的。
“我知道,你现在抗拒的情绪十分激烈,一般人都很难接受自己的小伙伴成为继父。”他清楚这一点。
当然也不绝对,男孩子有时候会让女孩子叫爸爸,她们一般情况下都愿意叫的。
“你越说越离谱了!”秦雨浓大声地警告,要不是刘北不懂水性,他现在已经被秦雨浓踹下湖了。
倒不是秦雨浓担心他的生命安全,而是她不想年纪轻轻就犯下故意杀人罪!
到时候她还是得跳下水里救他!
“没关系,我们各论各的,我管你妈叫老婆,你管我叫刘哥,感觉到位了再改口。”刘北也不强求,父女之情可以顺其自然。
秦雨浓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重新打量着眼前情绪高昂而显得有些不知所谓的少年。
他嘴角微翘,眉眼飞扬,整个人散溢着自信和恍如新生的活力……这一定是受到沉重打击后的回光返照!
秦雨浓机智地做出了判断,那就是他向白芸萱告白了,也不出意外地被拒绝了。
他想到像狗一样地围着白芸萱转,还常常把原本应该分给秦雨浓的烤肉饼红汤米粉冰糖柚子等等好吃的都给了白芸萱,最终却一无所获,这是何等愚蠢,又是羞辱又是惭愧!
同时自信和自尊都严重受损,现在只想通过追求更高难度的女人来证明他自己!
所以,他现在看起来蠢蠢欲动,清澈的眼睛里堆积的愚蠢甚至闪闪发光。
就跟手里拿着打火机,准备点燃鞭炮丢进井盖的熊孩子一样。
“我嬲你妈妈别!”秦雨浓用郡沙土话怒骂,她跟他没有别的话可以说了。
“你没那功能。”刘北云淡风轻,这话他记住了。
以后作为陈述句说给她听,而不是用来骂人。
“你”秦雨浓想要站起来踹飞他。
一眼就瞄到了紧挨着小天鹅脚踏船的另一条鸭子船,顿时灵机一动,又坐了下来。
“对嘛,女孩子那么大的脾气干什么……好久不见,我正想和你好好说说话。”刘北语气温和,依然笑吟吟地打量着秦雨浓。
“你为什么喜欢我妈妈?”秦雨浓很大声地说道,以确定让后方的鸭子船上能够听到。
为什么?
喜欢一个人当然是有理由的。
哪怕是一见钟情的背后,也许都有见色起意这样直接的原因。
“我喜欢她,是因为……”刘北语气温柔,准备渲染下自己的感情。
“没吃饭吗,大点声!”秦雨浓很不满。
“一见钟情!”刘北也大声说道。
“呸,我妈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你一见钟情个鸡毛!”秦雨浓两岁半的时候,和妈妈竹格韵一起搬到了白果园巷的秦家公馆。
后来秦雨浓便和刘北上了同一个幼儿园,天天在一起玩耍,唱着歌划遍了郡沙各个公园里的船,蹦蹦跳跳走遍了大街小巷。
“穿开裆裤,就不能一见钟情吗小时候大人总喜欢逗我们小孩,说刘北你想娶谁当老婆,我都是说我想娶竹阿姨当老婆的,这不是一见钟情是什么?”刘北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秦雨浓瞟了一眼旁边的鸭子船,它正安安稳稳地挨着秦雨浓的小天鹅船一动不动。
就像害羞的小鸭子忘记了用脚掌拍水,张着翅膀愣愣地浮在水面上。
“这不算……要具体的理由,你敢说吗?”
秦雨浓用鼻子哼了一声,激将道:
“你说不出来吧!肯定是因为被白芸萱拒绝了,就来胡说八道!”
刘北说他喜欢的人要是别的什么女孩子,秦雨浓肯定不愿意听他说原因。
这个人是妈妈,只让秦雨浓觉得好气又好笑,就想看看他怎么耍宝。
喜欢竹格韵女士的理由……刘北收敛了脸上张扬纵情的表情,浮现出了许多温柔,有太多太多理由了。
“我喜欢她……首先就是她太美了。”
刘北看着秦雨浓那张和竹格韵同样精致,眉眼鼻唇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你也很漂亮,可是你就像一朵青涩的花蕾,沾着晨露,在早间朦胧的阳光下脆嫩新鲜。”
秦雨浓怒视着刘北,什么青涩的花蕾,这是在暗示什么?
他就是觉得白芸萱那种下流的大柰子女人才是成熟。
刘北脑海中浮现出竹格韵的姿容,不由得深情喟叹:
“竹格韵女士就是正在盛放的花儿,一片片花瓣层层叠叠,手指轻轻拨开,就能够看见芬芳沾蜜的蕊丝,旁边有成群结队的蜜蜂和蝴蝶环绕,觊觎着她的香气,嗡嗡作响想要采她。”
“你写作文呢!”秦雨浓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说人话!”
刘北嘿嘿笑,他其实不是一个脸皮很厚的人,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我做了一个梦……”
刘北只好把自己经历过的上辈子当成梦讲给秦雨浓听,
“梦里边我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要和你有情人终成眷属……结果你却不辞而别,杳无音信。”
“你竟然敢做这样的梦!”秦雨浓脸颊羞红地生气。
要和她成为有情人,他起码要像孙悟空西天取经那样努力才行,结果他做个梦就成功了?太小看秦雨浓啦!
他做和白芸萱滚来滚去的梦还差不多,那种女人,呵呵……生物课上也讲过,男孩子会做这样的梦,起来还要洗内裤!
秦雨浓这样纯洁的女孩子,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种恶心的梦里。
“梦里你妈终日以泪洗面,思念成疾,最后把家产一部分捐赠做了慈善,一部分转到我名下,留下一封遗书就准备自杀,还好我及时发现,抢救了回来。”
刘北想起这段往事,现在都长吁了一口气,这也是他这辈子准备杜绝的悲剧之一。
这不是什么不可抗拒的历史大势,个人的命运常常会因为一个小小的选择,就变得截然不同,所以他坚信自己能够做到。
“呸我妈长生不老寿与天齐,永远不死。”秦雨浓从口袋里拿出一包松子拆开吃了起来。
她用松子壳丢刘北,可惜没有什么准头,本来想丢进他鼻孔里来着。
“我又没有咒她,这不是一个梦吗?而且梦里我阻止了啊。”刘北接着说道:
“我怕她再做傻事,就终日寸步不离地陪伴着她,然后一起搬回了白果园巷310号……后来我们日久生情,只是碍着脸面和身份,谁也不敢戳破这层纸,直到”
刘北这么不要脸地编排妈妈,瞧着他还做出欲言又止的嘴脸,秦雨浓又是生气又是期待。
威胁道:“快说你要是像平常讲故事一样卖关子,我就插你的鼻孔!”
她已经忘记观察后方的那艘小鸭子船了。
“直到有一天早上,我从厨房出来,准备让她去吃早餐,却没有看到她的人影,我焦急地寻找,然后看到她站在银杏树下……那是我此生见过最美的情景。”
刘北微微昂起头,仿佛依然在眼前,令人沉醉:
“她穿着月白色的典雅旗袍,腰侧的布料上点缀着零散的几朵白色花瓣图案,人与衣裙花色的搭配,点缀着旧时光涂抹的宅子,都多了一抹明艳。”
“她回过头来,嘴角微微翘起恬静的笑意,乌黑翘挺的眼睫毛,犹如宝珠光华散溢的眸子,秀气温润的鼻子,那一抹嫣红的唇瓣让人失神,她在落叶纷纷的银杏树下安安静静,却让水池里灵动的锦鲤失去了所有颜色,羞惭地沉入水底。”
“她看到我,嫣然一笑,指着池底的一枚戒指说道:刘北,戒指掉水里啦。”
“于是我连忙把戒指捡起递给她,竹格韵女士伸出一根白白嫩嫩的手指,让我给她戴上。她的眼眸显得狭长而妩媚,像狡猾的小狐狸做了坏事后得意的笑,她低下头去按着戒指转了转,说道:既然你都给我戴上了戒指,那我答应你的求婚了。”
她像是在开玩笑,却也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说到这里,刘北笑了起来,这辈子他大概要重新追求竹格韵了,就是不知道是会容易一些,还是更难一些。
“刘北”
旁边的小鸭子船摇摇晃晃,竹格韵娇嗔一声,却是已经满脸通红。
都讲到她设计让他求婚了,她再不出声,接下来他就要讲他和她的洞房花烛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