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我没忍住,“小龙舅,人家那是跟你开玩笑呢。”
“你可别为他找补了。”
小龙舅咧着嘴,“我在这待了小十天,又不是只跟李沐丰说这一两句话,天天听他在那屋里叮叮咣咣,跟干工程似的,见面了自然会聊几句,一开始我还跟他较较真儿,后来发现没用,他也不是故意去杠,遇到数字真就说不准,还有那个刘小温,害怕受到刺激就天天全副武装,戴着一副大耳机……”
他越说越来劲,“应应,你信舅的话,你根本不是走大运拜的师,你就是三爷精挑细选的徒弟,他肯定一眼就相中你了!不管你出没出这档子事儿,他都想收你为徒!”
“师父一眼就相中我了?”
我裹紧外套笑笑,“不可能。”
“你看你不信。”
小龙舅打了个酒嗝,“辣的吃多了谁都扛不住,这一院大萝卜,三爷面对他们都辣心呀,哎,不对,是蔫吧萝卜滋了心,应应,你不声不响的,才是这院里最辣的萝卜,你,就是这百里挑一!”
我忍俊不禁。
完了。
看来我在小龙舅心里的形象是翻不了盘了。
不是闷驴就是蔫萝卜。
“小龙舅,不说这些了,我给你打个卦吧。”
我从兜里找出三枚硬币,托在掌心朝他送了送,“你也知道,这些天师父一直在梦里教我东西,你吹口气,我给你算算和艾秋姨的姻缘。”
“能行?”
小龙舅醉眼朦胧的看我,“三爷在梦里教你打卦了?”
准确的说,是蔡爷爷教我打的卦。
儿时我就开始学这些了。
不过我先前打卦不准,也没办法去推算什么。
现在不同,我已经开悟了。
参观完太平巷那天我还特意重新翻看了一遍易经,目的就是想为小龙舅打一卦。
既然我是小龙舅的贵人,又不晓得如何促成他和艾秋姨,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正好在张大爷和楠姐那里,我也得到了很多自信。
当下头脑清明,可以打一卦试试。
而且,我能感觉到小龙舅的失意,他的郁郁不得志。
虽然他总是一副开朗健谈的样子,撕开伪装,真正的秦晓龙热忱而又脆弱。
我希望自己能帮到他。
给予他一些精神上的支柱。
小龙舅玩笑般朝我掌心一吹,后脑枕着沙发靠背,眯眼道,“行,那就算算吧,算算陈艾秋还愿不愿意跟我,愿不愿意搭理我这条没出息的小龙。”
我握紧掌心就点起一炷沉香,闭眼冥想艾秋姨的相貌。
烟气徐徐。
我逐渐的平心静气。
脑中艾秋姨的形象愈发清晰。
连她穿的衣物颜色细节我都要冥想出来。
卦要想打的准,这一步就要有耐心。
佛家有个词汇叫神识,就是将你的感知力提升到高敏状态。
简单理解,便是去捕捉直觉,捕捉到的直觉,便是上苍给予的启示。
那怎么才能让上苍知晓你的诉求呢?
就跟拜神一样,你想求父母身体健康,就默想父母相貌,念叨父母名字,越细节越好。
说不好听的咱都去拜神了,香都上了,就别差这十秒二十秒。
有的人性子急,点燃香拜完三下就急三火四的把香插好抬脚告辞。
它不是鞭炮,点燃就倒计时,不赶紧插上就嘣你手,晚一会儿啥事儿都没有。
多念叨念叨,既是表明诚意,也是发散自身念力。
因为有些加持力并非是神明给予你的,而是你本身就具备的。
当步骤繁琐起来,你一郑重,念力自然就跟着强大,自己就守护起自己了。
我思维一脱线,脑中艾秋姨的形象就跟着摇晃,心念赶紧正了正。
这信马由缰的毛病可得改改!
待艾秋姨的形象再次鲜活,我跟着冥想起小龙舅的外貌特征。
一开始是他很洋气的韩范儿背头,然后是剪短后的寸头……
双目一睁,我看了眼时间,午夜子时。
子午为经,卯酉为纬,也就是上北下南。
面冲北方,我单膝跪地,咬破中指,对着掌心的硬币一划
哗啦
硬币在地砖上弹跳的声响十分清脆。
小龙舅一个激灵坐起,“什么声儿!”
“初六,晋如摧如,贞吉。罔孚,无咎。”
我全心全意的看着卦,通过硬币的正面反面来判定阴爻阳爻。
“六二,晋如愁如,贞吉,受兹介福,于其王母。”
“六三,众允,悔亡。”
“悔亡?”
小龙舅囔囔的接茬儿,“完了,不好了,看来你这月老也系不上我和陈艾秋的高压线了,算了,应应,别管我了,你别出事了。”
“别打扰我。”
我脑中不断过滤着爻辞,“九四,晋如鼫鼠,贞厉。”
“是呀,我胆小如鼠,我都不敢给陈艾秋去电话……”
容着小龙舅在那自言自语,我拢起硬币后再打,它们似乎有了灵性,在地砖上弹的很高,但不会四处乱滚,仅在我身前跳跃,落地闪着光耀,触碰亦有微小的电流之感,颇为神奇。
前后一共打了六次,六爻便成一卦。
我微微正色,“本卦第三十五卦,火地晋卦,坤下离上。”
“不好的卦吧。”
小龙舅昏昏沉沉的看我,“不用解了,舅心里有数,应应,你去睡觉吧。”